罗勤已经趴在地上等死了。
其实他想和对方商量商量，能不能死前给自己一张纸，写点遗言什么的。
或者把手机里的浏览器记录全部删掉，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然而那个巨大的鬼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目光一直盯着恐怖玩偶，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短暂的五分钟过去，却让罗勤感觉度秒如年，感觉自己越来越虚了，大概是失血过多了，隐约看见死去的二舅姥爷在召唤。
随后只听见空中一声巨响。
一口棺材从恐怖玩偶身体里飞了出来，带子上拉扯出了一个人影。
“啊哈哈哈哈，我找到真相了。”
这一声突发恶极的笑声，听的人是不寒而栗。
罗勤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健壮的男人，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死前出现的幻觉。
被吃进去了，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那玩意儿该不会只吞不嚼吧？
“卧槽，大哥不亏是大哥呀！”
杜衡听到声音差异地转过头去，惊讶地说：
“唉，你还没死啊？”
罗勤有点无语了。
“你这是巴不得我死啊，好歹我是为了救你才进来的呀，讲讲人情味儿啊。”
“哦抱歉，我以为过去那么久你早就被干掉了呢，看到你活着，我是真开心啊。”
杜衡脸上洋溢出疯狂的癫笑，看得出来的确很开心，但不知道为何事而开心。
罗勤瑟瑟发抖说：“大哥你能别笑了吗？我害怕。”
“不能。”
杜衡又将随身的治疗丹药扔了给了他，顺手给这小子打上了一针兴奋剂，免得随时抽过去。
而这一切，莪术在默默地看着，似乎是默许了。
随后杜衡将目光看向莪术，用手指着对方喊道：“我找到你要的真相了，按照约定，快点把我们放了吧。”
莪术向前伸出头，声如雷滚：“真的吗？那就说一说吧，编的故事不好听，我也会生气的。”
杜衡将目光看向莪术手中的两个姐弟玩偶，紧锁着眉头。
莪术说：“放心他们听不见的，至少在某些细节方面，我还是很欣赏你的，你和那些庸俗的大人不一样。”
“咳，这场悲剧要从……”
杜衡就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真相，一五一十的全部讲述出来。
一旁的罗勤在安静地听着，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原本也挺同情故事的男主角，后来听到那禽兽不如的狗男女害死了一对儿童之后，骗取高额的保险金，幸福的活下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身上有重伤，真想冲出去宰了他俩。
哪怕此时他身受重伤，趴在地上，依旧要用倔强的言语咒骂：
“畜生、禽兽、恶心，呸。这种人下地狱肯定是要上刀山下油锅的，气死小爷我了，都得死，全都得死。”
杜衡说：“把嘴闭上，吵死了。”
莪术听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细节吗？唉，人类才是真正的，难以理解的恐怖生物，所以才造就了这样的我，如此痛苦啊。”
杜衡说：“你这样评价人类真的好吗？过于片面与偏见了。”
莪术忽然问到：“那么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仅凭个人意愿，而胡作非为的怪象吗？”
杜衡说：“难道不是吗？”
“是与不是，仅凭人类的判断，我觉得很是愚蠢。自从浑噩的状态中顿悟灵智以来，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时常听见孩子们的悲鸣，感受着他们的痛苦，于是我觉得我该做些什么，但是做的越多，却又发现无可奈何。”
杜衡回复：“仅凭着孩子的天性来做事，偏离了正确的轨道，的确是恶事儿。但不可否认也是人类的错啊，正是因为人类的种种恶报，才创造了像你这样的怪物，我也感到深深抱歉。”
莪术忽然哈哈大笑道：
“某些方面来说你的确很纯粹，虽然我看上去和你们不同，但也算是万千人类思维体的结合。我并不是纯粹的恶，我也会进行思考，虽然我喜欢玩儿，但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寻求答案，不然你们早就死了。”
杜衡冷笑说：“我可不喜欢这受尽折磨的玩法。”
“好吧，恭喜你通过考验，成功的解救了姐弟这对可怜的亡魂，我也会送你一份礼物的。”
杜衡嫌弃地讲：“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啊。”
“你会接受这份礼物的，无可拒绝，我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交给你。”莪术微微笑说。
“在信守承诺这方面，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现在可以放我们出去了吗？”
莪术说：“当然了，都和你说过了，我并不是不能沟通的野兽，魇兽拥有自己的智慧，也是人类最终的归宿。”
“那没什么事，就赶紧送我们走吧。”
莪术凶恶地说：“那两个杂碎你们还得处理掉，不然我心里不快乐，恐怕接下来会很暴躁，我会亲自动手，要是不小心伤到其他大人了，那就抱歉了，哪怕你们试图把我封印，我都会去做。”
杜衡说：“放心，一定会的，这件事儿交给人类的法律决定，恶有恶报，就不劳你费心了。”
听到杜衡的回答，莪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天还算是玩得开心，其实我连三成的功力都还没用出，主要是来帮这些可怜的孩子报冤，顺便来找你们玩玩儿，不然你们会真正体会到地狱乐园的快乐，那么期待下次见面。”
一旁趴在地上的罗勤都开始抢答了，“卧槽，老子一辈子都不想见面。”
杜衡身上的恐惧之力正在消散，很明显体力撑不住了，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虚弱地说：“好吧，再见了。”
随着话音落下，整个扭转的世界，突然如同升出海平面的潜水艇，原本压抑糟糕的环境消散。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四张平面组成的空间，缓慢的重新浮现起来，从原本的坍缩状态逐渐又变回了立体。
墙面还在向四周不断蔓延开来，逐渐组成了房子的形状，家具也重新恢复正常了。
罗勤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
虽然加入异闻调查局两年半了，但一般遇到的对手绝对没有这么离谱的，大多数都是贴上去肉身对决，享受着枪与剑的火热，还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
下午温暖的阳光投射了进来，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只有心中的恐惧还未消散。
杜衡扶着棺材的手终于没力气了，全身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双眼无神。
两人耳边的声音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了，耳边响起鸟叫声，远远听见远处街道上的汽车轰鸣声。
罗勤夸赞说：“怪不得老哥你每次都能活下来呀，还是有点实力的。你是下山猛虎入水蛟龙，我就是路边野花，河中的臭鱼烂虾。当然仅限这一天，我是夸夸你啊，多高兴高兴吧。”
杜衡一脸嫌弃：“你谁呀？我需要你夸吗？”
“别这样哥，好歹同个部门的刚刚还并肩战斗。”
罗勤也知道刚刚有点坑，杜衡控制打满了，自己那一剑没斩中，差一点就全部完蛋了，幸好最后还是靠大哥逆风翻盘。
杜衡好奇地询问：“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废话，我家就住在附近啊，这里出现这么大事，甚至附近的人都住到医院了，肯定要来看看，话说这个魇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不是停职了吗？”
罗勤玩味的眼神盯着杜衡。
杜衡义正言辞地说：“咳咳，我过来旅游旅游，刚好撞见了这件事儿。身为伟大正义的使者，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顺便还孩子们一个真相，正义的审判不会缺席。”
总不能说我为了区区两三千块钱，费了老大劲儿跑过来，然后招惹了不知名的玩意儿，打了一场架，不小心把你牵扯进来了，还把周围的人祸害得要死吧。
理论上局内人员是不能兼职的，主要是不能担任那些会暴露身份、技能的职业。
雇佣兵、降魔师、保镖……这些都是局内明令禁止的职业。
如果你这边卖烤串，摊煎饼果子，骗小孩子抽奖，那无所谓。
杜衡也没想到，这趟看是简单的旅程居然这么危险。
原本以为只要处理两个小鬼就行了，结果任务难度突然上升到A级了，两三千又少了，接下来必须补到一万，哪怕让那坑货贷款也必须得还。
“哦，原来如此呀。话说你在玩偶内部看到了什么？那些是真的吗？”
“我觉得是真的，只要到警局里面好好调查一下就知道了，至少亡魂不会骗人。”
罗勤听完后，不由感叹道：“鬼恶敢拦路勾魂，虎恶拦路能伤人，鱼恶它敢跃龙门，人恶真是丧尽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