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样？”陈凡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深了一口气，微微坐直了身子，看着她的眼眸，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跪下认错，我不杀你。”
葛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知道这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机会，点了点头道：“好！”
陈凡微微仰起头，想了想，看着葛丹缓缓开口道：“我们设想一下，十几年后，你长大了，外出游历，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你路遇一间破庙，躲了进去，见到一对身世凄惨的兄妹，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角落，他们与你们兄妹一样，父母被杀，被迫流落破庙，吃不好，穿不暖，你会不会动恻隐之心，分给他们一些吃的？”
葛丹神色有些悲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自己父母惨死，想到了这些日子所受到的饥寒交迫，点了点头道：“会。”
陈凡嘴角为不可查的翘起，突然瞪大了双眼，一把抓过葛丹的衣领，将其吓了一跳，全身一抖，却看到陈凡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道：“可他们无意间看到你包裹里面的银两，起了歹意，想要趁你睡着时，杀了你！他们拿着匕首一步步朝着你走来，那匕首在月光下闪耀出寒芒，只要狠狠的刺进你的身体，你就死了……”
“这一刻，你会怎么办？”陈凡直直的盯着葛丹的眼眸。
“我……”葛丹有些颤抖，看着陈凡的眼眸时，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看着我的眼睛！”陈凡盯着葛丹紧迫的逼问道：“他们要杀你！那匕首马上就要落在你身上，你会死！会死！说，你会怎么办？！”
那陈凡虚幻出的画面，仿佛出现在了葛丹的脑海之中，身临其境。
葛丹突然面色狰狞，尖叫着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陈凡此刻也神色激动，抓着葛丹的衣领，大吼着质问：“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要杀我，就是该死！”葛丹冲着陈凡撕心裂肺的尖叫着，无比可怕的求生欲望在支配着她的理智。
陈凡满脸怒意，怒不可遏的瞪着眼睛，同样冲着葛丹嘶吼道：“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且想要活的更好，他们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杀他们?”
“他们想杀我就是错！他们就该死！！”葛丹脸色涨红，双拳紧握，神色极为激动。
陈凡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平静，再度变得古井无波，同时也松开了葛丹的衣领，轻声道：“是啊，他们想杀你，他们就是错，就该死！那……你呢？”
在陈凡松开她衣领的那一刻，葛丹仿佛从幻境之中走出，双拳依旧紧握，甚至微微颤抖，可是原本涨红的小脸儿，此刻却显得异常的苍白，呢喃道：“我……我……我没错……我……”
这一刻，她第一次对自己坚定的信念产生了质疑。
陈凡对此眯起了眼眸，看着葛丹道：“依旧是破庙，依旧是你与那两个孩子，你将吃的分给了他们，可两个孩子对你感恩戴德，未曾有歹心，帮你拣柴生火，帮你喂蚊子，你也见那两个孩子根骨极佳，便决定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教他们读书写字，练武修行，两个苦命的孩子再也不用饥寒交迫的活着，从此衣食无忧……”
“这是否又是另外一个结果？”
陈凡看着葛丹，循循善诱，说完之后身体向后仰了仰，晃荡着身子，继续道：
“若那两个孩子不曾起歹心，想要杀你，他们便不会死，甚至还有一场不小的机缘，可是一念之差，便有了不同的结果。”
“每个人，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其未来的命运，佛家管这叫做因果。”
说完，陈凡身子一定。
“噗通~”
因为此刻葛丹一惊跪在了地面上，可是却没有说话，神色还是有些恍惚，她的认知仿佛陷入到了一个无尽的循环之中。
葛洪依旧匍匐在地面上，没敢起身，并不是惧怕陈凡，而是感觉自己没有脸去看自己的妹妹，毕竟是他请求陈凡杀了自己的妹妹。
“我……我只是想活着。”葛丹死死的咬着嘴唇，面色苍白如雪。
“你想活着这并没错……”陈凡摇了摇头。
沉吟了片刻，陈凡继续道：
“我讲的简单点吧，你杀了我，得了我的钱与食物，钱和食物用完了之后呢？你会找比我更有钱的人，然后继续杀人，用完了钱财，又在找更有钱的，然后你就会发现，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沉迷其中，最初你只是想要活着，想要有更好的生活，可你的活着和更好的生活却是用其他人的生命换来的。”
想了想，陈凡双手笼袖，看着跪在地面上的葛丹，只听其继续道：
“我们再说深一点的，你杀的那些人也有家人，他们的家人有可能和你们一样，自己的父母被你杀死，然后他们成为了孤儿，为了活着为了更好的活着，也开始杀人！最后……还是在这间破庙，有一对孩子，因为你杀了他们的父母，所以他们成了孤儿，被你施舍之后却想要杀你！最后你死了，他们却成为了下一个你。”
“所以到底是你杀了他们？还是他们杀了你？”
这一刻陈凡的胸口处的浩然气在这一刻不由自主的鼓动起来，浑身浩然气汹涌，让他看上去如仙似圣，像极了以为不染红尘的神只，好像跳出了凡尘，与整个世界融为了一体。
“杀了我，你就会有更大的欲望，想要杀更有钱的人去洗劫，于是就陷入一个循环。”
“循环之中，因即是果，果即是因。”
“想活着并没错，错的是你的欲、贪婪、还有恨。”
“你因食物钱财而产生欲望与贪婪，因我给了你哥吃，不给你而恨。”
“你的认知是错误的，你只听到了我让你哥在这里吃完，却没听到我跟他说，等你吃完了再带一些给你妹妹吃，因此你来质问，我未曾辩解，你便认定了既定的事实，从而产生愤恨，想杀我。”
这一刻，葛丹脸上除了血污，早已满脸泪水，在她跪在地面上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