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怎会还待在这世上？”闽仲亦赞同着。
马匹高声嘶吼，在寂静的夜里划破长空。
“你喜欢收集药材？”待二人坐定后，楚襄的声音传来。
“只是喜欢收集一些稀有的东西。”
“那你以后可得多收集些凉性的药材了，兴许闽仲哪天搬空你的库房呢！”
楚襄状似无意的建议道，而这时马车还未待行多远，就猛的停了下来，惯性使她扑向前，可未待反应手踝便被唐袭抓住，避免了继续前倾。
“我已将那药丸交与他了。”马车外，一人轻哼声传来，尾音微扬，带着惯有的高贵。
此刻马车已被强制停下，权衣回头看向身旁的唐袭，他还在维持着抓住权衣的样子，却似乎是被人暂停了般，不再动丝毫。
权衣掀开了车窗的竹帘，冰凉的触感使她更加清醒了些。
“嗯，我知道了。”
“可还有什么不适？”
“没了。”她淡淡应道。
凤厉试探的问道。
“衣衣，过几日我带你去看角生墟外的那棵樱花树可好，我在旁又种了许多你喜欢的花，像极了从前我们生活许久的角生墟。”
她正欲答应，便似乎察觉到手腕的那只手似乎力道捏紧了些，但很轻，几乎微不可查。
她回头看向他，见他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样子，似乎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正感疑惑，却被凤厉的声音给打断。
“权衣？”
权衣只得暂停自己的怀疑。
“好。”
得了想要的答案后，凤厉显得格外轻松。
微风吹动树梢，雨滴自树叶上滑下，而本在马车上的权衣却又出现在了闽仲的内院里。
凭空出现的权衣看向纱幔后走出的闽仲，她的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邪笑，眼眸中含着疯狂的意味。“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吗？”
“可能不是你哦！”
看着闽仲变了脸色，惶恐问道：“什么意思？”
“这世上向来是有痴情人，可却分不清是真痴情或是假痴情？你说呢？”权衣静静注视着他，眼神里的玩味却未消分毫。
“你现今只是凡人之身，并看不到我二人的结局。”闽仲怔怔的反驳道。
“哦～是吗？可能是本尊忘了告诉你，本尊曾见过你的，在万年前。”
凤厉清晰的看到，自权衣说出这话，闽仲像是变了一个人般，不再如以往的恬淡嫡仙，反而像是入了魔的疯子。
“是，没错，闽中是我，闽仲亦是我，我做不了自己，可你呢，你也一样，现在只能用生魂来这儿，什么上古主神，依旧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们不同，本尊从不会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生。可你呢？闽仲，你如一只老鼠般万年里只能东躲西c，装成一副痴情样，却拿着她的魂来温养自己的魂。”
她淡淡的吐出的话却如一把把利剑扎在他的心口。
“我？”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
“是我吗？可当初是她背叛在先，你知道吗？是她先不要我的。”他此刻委屈巴巴，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小狗一般。
“可你不知道的是，她还活着，你曾以为的是什么呢？我拿她做容器吗？可我怎么舍得？”
“我没有骗人，她只不过是被我施了禁术，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他喃喃的念着，可眼神恍惚，像是失心疯了一般。
“可你只留了她一缕魂魄，其余的呢？”权衣复问道。
“其余的？其余的都在啊，所以我说我们在一起，她已经被我吸入魂魄之中，永生永世都与我分不开了！哈哈哈哈……”
他像是彻底疯魔一般痴笑着。
“你可知道你被他们给骗了？”
权衣并未听懂他突然冒出的话，收起了笑意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六界唯一的主神大人，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夸张道。
“我差点忘了，世人皆求着神明渡他们，可神明是多么的冷血无情，尽管知道每一个人的结局，却始终只做一个旁观者。他们会渡人，却不会渡每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否是代价呢？渡得了世人却独独渡不得自己。”
“所以，神爱世人吗？”
很快马车又开始行驶，吱呀的闷声断断续续的传来，权衣在马车上坐着，脑中纷杂一片，揪不住应有的思绪。
手上的力道突然离了开，她的目光却还未离他，便被他给逮住了。
“怎么盯着本王不放？”
调笑的语气和平常无一丝差别，更加像是验证了自己刚才的怀疑压根只是一场错觉。
“以前怎的没发现王爷如此顺眼，一时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
而唐袭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蹙眉重复着：“顺眼？”
转瞬又说道：“本王既顺了楚衣衣的眼，那你是不是应该证明一下？”
楚襄似是不曾想到他会说这番话，讶然道：“怎么证明？”
“一个贴身物件。”随即视线落到她所佩戴的白虎玉玺上，挑挑眉：“这枚簪子怎样？”
“好。”
不曾犹豫，楚襄便自发间取下递给他。
“这般简单？可本王见你日日佩戴还以为多么重要呢？”随即似是不在意般又原路插回楚襄发间。
可眸光不经意间的闪了闪，像是透露出他的心思。
连夜的马车，二人终于赶回了京城。
当到王府门前时，天色还未亮，唐袭看向身旁的楚襄，此刻靠在车壁上不曾醒。
只静静注视着，突然缓缓凑上前，鼻息打在楚襄锁骨，隐隐约约听见轻微的低哑声：“我知道那簪子的用处，可你为何要给我呢？”
不待她醒，他便轻轻抱起了她，小心翼翼的抱着楚襄下了马车，缓步入了王府之中。
步入王府深处西南角，景色却如大理寺般阴冷空寂，亦如他自小时便空寂的心。
直至步入房间，他将她放置在床榻上，为她捏起了被角，室内寂静与冰冷相互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外缓缓射进了一丝亮光，才听得床前的人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衣衣，他们都说你对我无半点真心，可我却是不信，过往温情，我记得；从不离身的白虎簪，也可无半点犹豫给我。”
他突然想起了刚刚她毫不犹豫的将代表着兵权的东西给了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格外温暖。
“我亦知晓，那白虎簪真正的用处。所以，我不会放手，哪怕只有这一世，我也要将你箍在身边，哪怕以后你要去找旁人，可这一世，你只能是我的。”
他看着仍然沉睡着的楚襄。
“其实昨日，闽中告诉我了，今夜你会睡得格外沉，格外久。”
“楚衣衣，我们成婚吧！”他满含喜悦的看着楚襄的面容，像是听到她的答案，她也如同他一样喜悦，答应了与他成婚。
可房间里回答他的只有一阵空寂，与他继续不停的喃喃自语。
待至午时，楚襄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脸浅笑的唐袭，与屋子里熟悉的装饰，满目红纱，是她喜欢的，倒是床边的红烛她从未用过。
“这里像极了洞房。”
她躺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唐袭开口道：“你喜欢这种？”
唐袭面色不改道：“不是你喜欢？”
复又挑眉：“确实像极了洞房，特意布置的自然像。”一脸的不耐烦，吐槽像是楚襄问了个白痴问题。
“……哦。”楚襄看着红烛怔愣了下，乖乖的回应道随后坐了起来。
可唐袭却炸了，转身就把刚刚坐起的楚襄推了回去。
“‘哦’是什么意思？”
被推了回去的楚襄，一脸呆呆愣愣的看着突然凑了上来的脸，脑子里还有些刚睡醒的小迷糊，不待思考，便下意识带着起床气的回复道：“没什么意思，不是在应你说的话嘛！”
唐袭果真白了她一眼，咬着牙似笑非笑的说道：“楚衣衣，还没醒吗？要不要本王帮你清醒清醒？”
楚襄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向唐袭：“干嘛？”
唐袭只得无奈的继续道：“这是婚房，看不出来我要成婚了吗？”
像是突然引起了楚襄的兴趣，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眼前的唐袭，带着好奇的口吻：“成婚？丞相府的小姐吗？”
听到这话，唐袭的黑脸似乎是淡了些，不禁感叹了句：“真聪明。”
而眼前的楚襄却得逞似的笑了几声：“王爷是要娶谁呢？我们相府可有好多小姐。”
他微微垂首：“不是只有你一个吗？又在打什么坏心思？”
“王爷可是要知道，我们府上的姑娘可皆是相府娇娇弱弱的贵小姐，而我可是打小被送至军营当作男子养的，更像是相府的二公子。”
楚襄似是起了兴致般，牙尖嘴利的狡辩道。
唐袭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起了心思，也不打破，反倒配合起她，一脸调笑的逗弄着眼前的人：“公子？那本王可否娶贵府二公子呢？”
“既是王爷想，看在王爷的面子自然是要答应了！”
唐袭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般赞叹道：“真乖！”
卧房外，一声轻轻扣门声传来，外面的人轻声道：“王爷，宫里听闻您回来了，派人请您即刻进宫。”
末了，还不忘补充道：“宫里的人还说了，楚将军也一并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