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窝在藏书阁里翻了几日的古籍，纵是这里的医书古籍比她那里还要全些，却仍未找到一剂良方，要不说这疫疟之症凶险呢，常闻其使村镇十室九空。
瞿如又死盯着长欢，不叫她用自己的血入药，但大莲已是出气比进气多了，而且，留在观中的灾民已经接连死了几个。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这世没了，再投来世便是。”瞿如托着个托盘走了进来，瘦瘦高高的身子，将雨天傍晚惨淡的日光又挡去了大半。
“要是都如你这般想，医术还怎么精进。”长欢托着腮，看着瞿如身侧漏出来的光，“再说的，凡人投胎前要喝孟婆汤的，等到来世，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经历，哪还算是同一个人，到时这一世的亲人朋友也都会散了。能活下来还是要活下来。”
瞿如懒得与长欢分辩这些，把托盘放到案上，将一碗稠糯糯的白粥，一小碟酱菜丝，放到了长欢面前，“凡间有句俗话说‘阎王叫人三更死，哪敢留人到五更’，死了的人本就是要死的，若是强行救下了，冥府那边岂非要乱了套。“
“若没这场时疫，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死，而这场时疫又似有人刻意为之，哪里就是该死了。”长欢说着看了一眼粥，“粥熬得不错，不过不用再给我送了，省下来些给他们吃吧，再过些时日，怕是病不死人，又要饿死人了。”
“也没拿多，就是看这粥熬得糯，你喜欢，便盛了一小碗过来，酱菜丝也没有多拿。”瞿如说，“这么一点儿，多一口不多，少一口不少。”
“确实没有多拿，醋碟子里放了一小撮。”长欢将酱菜丝全都倒入了粥碗中，拿勺子搅匀吃了一口，“要说粥做得好，没人比得过沈公子做的。”
“你才吃过几个人做的粥。”瞿如嗤了一声，“怕不是他做粥做得最好，而是他长得最俊吧。”
“俊倒也是最俊的。”长欢说，“粥也是最好喝的。”
瞿如翻了个白眼，“找不到就算了，不要熬得身子坏了。”
廊下突然传来扑打的声音，长欢一边喝粥一边瞄了一眼，果见缃叶在廊下扑打着翅膀甩水。
“又野哪儿去了，见天的不着家，遇到危险指着你通传早晚八春了。”长欢每每都会絮叨几句，也有点儿欺负缃叶不会说话的意思。
缃叶照例气得咕哝了几声，叫声跟其它的鸟比，实在是好笑，长欢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自是带着作弄成功后的小得意。
缃叶本是要落在笔架子上，听到长欢的笑，点了一下便又折转往外飞。
“回来。”长欢低喝了一声，“今日该喝露水了。”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木犀给她的小水晶瓶子，倒了一滴花露在掌心。
缃叶在屋中盘桓了两圈，只得落入长欢的掌中。
看着缃叶小脑袋上细绒绒的毛，长欢忍不住伸了手指去揉，缃叶偏开了脑袋，又跳了两下躲开。
“摸都不让摸，哪有身为灵兽应该有的样子。要说这灵兽，还是得自己抓的。”长欢叹气，“快喝吧，都快干了。”
缃叶咕噜了两声，又跳回去喝露水。
“这两日你别乱跑了，留在我身边，我午后心绪便有些乱。”长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