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还在厨房，跟管厨房的师兄商量看守厨房的人手排班。”年纪大的那个道童说，“厨房在后院的东侧偏院里。”
“这大半夜的，我去后院不合适，算了，我先自己去找找。多谢两位小师父了。”长欢说着正要往前院去，就听到从前院里传来两声尖叫，便赶紧往前院跑，跑到快拐到正殿的穿廊时，迎面撞上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小道童，看着似是从正殿方向跑过来的。
“这位小师父，何事如此慌张？”长欢拦住那小道童询问。
“木小姐，疯了！”小道童满面受惊之色，说话颠三倒四，“疯了！”
“我没疯！”长欢抢道，“是谁？怎么了？”
“一个妇人！一个妇人！”小道童整张脸都在抖，嘴已经说不清话了，“她，她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妇人、孩子……长欢已经大致能确定是谁了。
“你去寻铁冠子过来。”长欢不等小道童答应，就先跑向了正殿，那小道童原地发了会儿怔，便往后院跑了，一个守中院的道童迎过来扶了他，“师兄脸色不好，发生了什么事？”
“去找师父，找师父”
“师兄你别急，我扶你去找师父。”
***
“陈姐！”刚进正殿，长欢便看到王陈氏正在跟一个小道童拉扯，地上放着一个小包裹，八成是孩子，可却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长欢跑过去查看，却发现婴儿已然断气，脖颈处殷红的掐痕已经开始变紫，“陈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非要如此？”
“什么事都不能解决！什么事都不能解决！”王陈氏瘫跪在地上，哭起来，“愿她下辈子托生成个男子吧，早死早托生，免得遭罪！老大十二，老二九岁，去年都被卖了，说是卖去外地的大户人家里做丫头，可我知道，她们被卖去的是勾栏院。两个黄毛小丫头，哪里值得上三十六两银子！撑死不过十来两！”
“那两个赔钱货趁早卖了也省心！三十六两银子够一家子活上六七年了！还省了两张嘴的口粮，稳赚不赔！”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长欢听出来那是王陈氏的丈夫。
长欢怒从心起，恨不得把他给剁碎了，大家都是人，凭什么这么作践女子！
她却没有心思去骂，只是向王陈氏问道：“那，老二呢？”父母都在观里，却没有看到带着孩子。
“老二今年才五岁，跟着我们跑，被人群冲散了。”王陈氏哭着说。
长欢心中翻江倒海，一时五味杂陈。
“这世道太难了，我坚持不下去了。”王陈氏说。
长欢刚要劝解，王陈氏却已经如那刘娟一般触柱身亡了，血溅了她一身。
“小姐。”小喜冲过来扶起了长欢退到一旁，拿自己的帕子抹去长欢脸上、头发上的血点子。
“呸，晦气！大半夜的作妖！”王陈氏的丈夫半点儿没有丧妻丧女的悲痛，甚至还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里头面目狰狞的两具尸体仿佛跟他没有关系一般，挤出人群，往中院走。
“人渣！”长欢气得直哆嗦，手中暗暗聚起了一团灵力之气。
“住手。”瞿如按住长欢的臂腕，“我嘱咐的话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