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打死了，不好吧？”长欢低声自言自语。
“怎么？小姐竟可怜起他们来？”旁边传来沈如卿阴沉沉的声音。
长欢扭头看过去，见沈如卿的脸色铁青，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
“我自然不是可怜他们。”长欢往侧后方小退了半步，站到了沈如卿边上，却也不敢站得太近，“一则，打死了他们，尸身不好处置，直接埋了，等将来洪水退了报官的时候怕是说不过去，不埋，又怕尸身腐坏会生出瘟病来；二则，这样的人，让他们游街示众，当众问斩，才解气。”
听了长欢的话，沈如卿神色稍缓，说：“眼下这种情形，留着他们必是祸害。把他们关起来，要单独占间屋子，要供他们吃喝，还要派人看守。若是一个不小心让他们跑了出来，再也找不到他们，无法让他们得到惩治，都是最好的结果，就怕他们狗急跳墙伤了人。
看着这雨势，必还会有人到观里避难，屋子、吃喝都会越来越紧缺。与其将这些浪费在恶人身上，不如用来多救一个人。”
“公子思虑周全，是我想得浅了。”长欢点头。
“还有，让他们游街示众，当众问斩，确实能起到震慑作用，但现在不是时候，顾不上震慑。至于解气，”沈如卿轻微地斜勾了下嘴角，动作小到长欢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产生了错觉，仔细去看时，再也看不到丝毫的端倪，依然是那张冰封霜锁的脸。
“看着他们被乱棍打死就足够解气。”沈如卿淡然地看向院中，仿佛只是看向雨夜的深处，但长欢却捕捉到了一丝愉悦的气息，“他们这种腌臜货，是没有廉耻心的，游不游街，当不当众，对他们来说没有伤害。”
“公子说的不是时候，我很同意。”长欢看着沈如卿，“但说游街对他们没有伤害，这个我不同意，他们是没有廉耻心，但他们好面子，否则他们就不会偷偷摸摸地干这些龌龊的勾当了。”
“是吗。”沈如卿眯了眯眼，“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看看，他们被万人唾骂羞辱时狼狈的样子。眼下，只能便宜他们了。”
语气淡淡的，可长欢，却听出了真实的遗憾。
沈如卿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清冷疏离的好看，有种出尘脱俗的气质，比铁冠子更像是道观观主。
沈如卿很白，把他跟祝衡放到一起，分不出谁更白，但却一眼能看出来，两个人是不一样的白，祝衡是那种晶莹剔透的白，像水晶，而沈如卿的白犹如上好的羊脂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真正能配得上“凝脂”二字。
但长欢却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看到了沉重和忧伤。
“公子，你万不可……”长欢说着看了一眼正殿内盖着白布的刘娟的尸身，“万不可一时想不开。”
“你放心，”沈如卿微微侧过脸，“我不会那么傻，用别人的罪恶，来惩罚自己。”
“那就好。”长欢松了口气。
半晌没有再听到嚎叫声，人也挺长时间没有了动静，铁冠子喊了一声“停手”，众人都很听话地停手，拎着棍子站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