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桌头灯，在微弱的灯光下，空气中着的浮动着的颗粒正在缓缓飘散。
机簧弹动的声音和微不可查的呼吸声，是这件屋子还有活人的证据。
丁零零～，悠扬的电话铃声响起，将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蒂山震动摇摇欲坠。
“摩西摩西？”女人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律子～这么晚了，你还在忙啊。”电话里的声音则十分活泼，仿佛半夜打电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啊，葛城司令，有什么事吗？”金发女子抬眼看了看钟表，11:30，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快要收尾的工作，无声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问道。
如果按照过去的经验，本来准备睡觉的时间又要拿来煲电话粥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喊我美里就好啦。”对面的声音依旧笑嘻嘻的，丝毫听不出司令的威严。
“心情不好的话，不如一起出去喝两杯？”律子把电话夹在肩膀上，腾出手来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抿了一口问道。
“唉，明天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要做，我都已经一个月没喝酒啦，好烦哦～”美里撒娇道，仿佛她们两个人都刚刚大学毕业一样。
“当司令真实为难你了，对了，驾驶员们怎么样？”律子一边夹着电话，一边盯着屏幕，十根纤细的手指又开始在有些卡壳的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键盘里是平时不注意落的烟灰，律子也懒得处理，一般是几个月换一个新的。
而以前美里有不顺心的事也想这样和律子吐槽，而她总是能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唉——我那段时间抽空回去了一趟，倒是看起来都没事的样子，实际上他们都开始翘课了，我这个不称职的监护人也不好说什么。”电话那头的美里有些自嘲叹气道，隐隐还能听到翻阅纸张的声音。
“我倒觉得无所谓，真嗣是个成熟的孩子，绫波也是，等使徒被全部消灭，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律子笑道，又喝了一口咖啡。
“对了，二号机基本上修好了，新的驾驶员呢？”感觉对方似乎在思考，律子换了个话题问道。
“暂时还没有确定，不过委员会那边似乎要派人过来。”美里想了想道。
“那就好，最近真嗣的同步率在下降，我怀疑和之前使徒的精神攻击有关系，还是多一个驾驶员比较保险些。”律子虽然想的是随便聊聊，结果不知不觉就绕回工作上了。
“你说。。。会不会又是个孩子？”美里的声音突然有些低沉道。
“根据马路杜克机关的研究报告，成人是无法驾驶EAV的。”律子委婉道。
“明日香。。。今天回国了。”美里低低道，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她，是优秀的EVA战士。”律子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沉默了一会儿道。
“可她还那么年轻。。。”美里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这几天的连续她努力用工作来麻痹情感，可是今天看见到明日香父母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
“葛城司令，虽然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早就知道，不是吗？”律子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叹息般道。
“是。。。可我。。。”美里的声音有些变形的尖锐，带着急促的抽气声。
“我们只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减少未来的牺牲，葛城司令。”律子按了按眉心，淡然道。
说完这句话，她开始继续敲键盘。
而电话那头，好一会儿后，美里似乎平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律子，再见。”对方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
“嗯，再见。”
律子放下电话，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猛然咳嗽起来。
有些消瘦肩膀在白大褂里一耸一耸，律子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起来打开窗户换换气。
到底不是大学了，她看了一眼表，居然只过了一个小时而已。
然后她开始在室内稍稍活动僵硬的四肢，风间白鸟之前教了她一套非常简单的运动方法，叫做八段锦*1*，是一种非常高效的锻炼方法。
正当她练到‘五劳七伤往后瞧’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她的办公室电话。
“摩西摩西？”匆匆收工，律子接起电话问道。
“小律啊，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吧？”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
“没有啊，奶奶，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律子看了看电脑，靠在椅子上翘起了脚道。
“松子啊，松子已经三天都没有出现了。”声音有些颤颤巍巍，带着哭腔道。
“。。。是吗？那孩子不见了啊。”律子闻言，眼神一暗，抿了抿嘴道。
“。。。是啊，都三天了，你说会不会。。。”电话那头欲言又止，接着又哭了起来。
“嗯，多半是吧，猫。。。也是有寿命的。”律子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是说今天的太阳又落山了一样。
“小律，你能回来一趟吗？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家里现在就只剩我我一个人了，你妈妈她也。。。”电话那头的声音祈求道，看来平时也没少叫她。
“别再哭了，奶奶，有时间我会回去一趟的，已经三年没有给妈妈扫墓了，下场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律子没等对方说完，就开口安慰道。
“好，好，有空就回来看看吧。。。我也，就是想在走之前看看你。”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沧桑道。
“嗯，我会的，那我挂了哦。”律子答应道。
“是嘛，它死了啊。”按下电话，原本挂着笑意的嘴角垂了下去，女子的语气谈不上悲伤，只是淡淡的失落。
看了看电脑屏幕，律子忽然不想再继续工作了，想到猫。她不禁看向了桌子上一大两小三只猫摆件。
大的是风间白鸟送的，小的是自己买的。
或许，只有它们才能一直陪着自己吧，律子有些无聊地想着。
丁零零，正当她准备保存数据关电脑时，铃声又响了，这次是她的手机。
“摩西摩西？大晚上有何贵干？”女子看了下来电显示，眉头一挑，按下接听键道。
“贵干不敢当，不过的确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你果然还没休息吗？”对面的声音还是那样带着轻松。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去中国居然没有被阻拦？”律子不答反问道。
“早就暴露了啊，不然我拿什么说服他们合作啊，对了，你听说了吗？美国那边流传出的消息。”风间白鸟在电话那头无奈道，这家伙嘴上老是不肯吃亏。
“美国？那边怎么了？”律子一愣问道，她最近是做牛做马做牛马，早干晚干早晚干，实在没时间也没心情关心大西洋的事情。
“嗯？嗯。。。就是关于委员会的计划开始以末日预言的形式流传出来了，伴随着大量的故事细节。”对方似乎并没有想到律子居然不知道，斟酌了一下含糊道。
“。。。补完计划？”律子原本有些下垂的惺忪的眼睛猛然睁大，然后立刻联想到了失踪已久的前司令。
“没错，我猜得不错的话，最近委员会有大动作了，很可能是针对NERV的。”风间白鸟沉声道。
这种谣言能被身在中国的他听到，自然也能被全球大部分听到，而这背后要是没有美国官方的推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于有委员会来说，美国的态度不重要，使徒来袭已经接近尾声，他们必须确保NERV在他们的控制中。
“每次打电话都没什么好事，说吧，又要我做什么？”律子先是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问道。
“哈哈哈，真是抱歉，我这边已经谈妥了，这段时间你们得坚持住，当然了，我也会在20日左右回来，这段时间，希望你能和美里小姐谈谈，嗯。。。根据真嗣的说法，她应该很难信任使徒，另外，mAGI也可以调取一部分算力来收集欧洲的情报，大概就是这样。”风间白鸟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设想。
“嗯。。。我知道了，使徒还没有被消灭，人类又要自相残杀了吗？”律子听完，沉吟了片刻叹息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很快就会回去，到时候会给你带特产的。”正事谈完，风间白鸟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
“明日香。。。被接回德国了。”莫名其妙地，律子突然道。
“是吗？很遗憾，不过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风间白鸟毫不在意道。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冷酷无情？”见电话另一头沉默半晌，男人又笑着说道。
“。。。你怎么样和我无关，而且，你说的对，再见。”律子深呼吸一口，狠狠地按掉电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生气，明明是自己问的问题，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喂，我还没说完呐。”海岸另一边，倚靠在阳台上的男子不满道。
经过最初的痛苦，他已经想出了办法，虽然技术上还需要很多实验，但是并不是毫无希望。
想了想，他没有再打回去，而是仰头看向了天上的繁星。
“嘛，希望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看着浮动的流云，他喃喃道。
*1*八段锦带心法和细节，没指导约等于慢速版广播体操，大家没事还是去跑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