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长孙无忌不由的开始了反思。
能稳坐两朝的人岂是庸才？马上就明白了李嫣然的意思。
“没错，丞相大人，您可知道薄昭？”
李嫣然看了眼长孙无忌，又将她跟武则天提到的薄昭说了出来。
“薄昭？你的意思是现在老夫与陛下就如汉文帝与薄昭？”
长孙无忌眼睛一暗，他自问对李治，对大唐从来没有私心，但是李嫣然却拿薄昭比喻自己。
当真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不对，老夫对大唐忠心无二，怎能类比薄昭。”
“您是这样想的，但是陛下会怎么想？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薄昭就是前车之鉴，我不相信丞相大人会看不出来。”
李嫣然摇了摇头，就算你认为自己不是薄昭那又如何？
架不住皇帝以为你是大唐的薄昭，如此你们两人之间必然会因为权力上演一场生死搏杀。
结果显而易见，你长孙无忌必败。
毕竟你面对的是两位皇帝，就算你再聪慧也没有用。
“以史为鉴，以人为鉴...”
李嫣然将唐太宗的千古名言搬了出来，一时间长孙无忌陷入了沉思。
摇了摇头，李嫣然继续向前一步：“丞相大人，有史如此，难道您还要重蹈薄昭的覆辙，要带着长孙一族走向覆灭吗？”
李嫣然不想给长孙无忌太多考虑的时间，要趁着他精神混乱的时候一举将对方击溃。
“覆灭吗？”
“不，我是长孙无忌，不是薄昭，陛下也不是汉文帝，长孙氏也不是薄昭家族，如果陛下真要对我出手的话，那么后果不是陛下能承受的。”
长孙无忌没有被李嫣然左右，虽然他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但是自己是长孙无忌。
他相信自己不会跟薄昭一样，落个名裂身死的下场。
而且他也有这样的实力，保住长孙家。
“丞相，您要是一意孤行，执意如此，可曾对得起已故的长孙皇后，等到您百年之后如何有颜面去见自己的妹妹。
您是大唐宰相，如果真这么做，那么您辛苦跟太宗皇帝打下的江山又要陷入纷乱之中。
您忍心自己辛苦耕耘的大唐变得支离破碎？
您忍心让大唐亿万百姓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且要面对九五之尊，您一点机会都没有。”
李嫣然看着长孙无忌，再次向前一步，身上也若有若无的腾起一股气势。
面对长孙无忌，她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一旦对方误入歧途，不止长孙无忌会遭殃，自己爹娘也会跟着倒霉。
她绝对不容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大...大唐。”
李嫣然的话也是直中长孙无忌内心，对方辛苦耕耘，鞍前马后辅佐李世民打造了这个大唐盛世，他怎么忍心让如此大好河山就此烟消云散。
“小子斗胆送丞相一首词。”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李嫣然一首辛弃疾的破阵子直接将长孙无忌带回到了自己年轻时随太宗皇帝策马杀场，百战还生的梦境之中。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亲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长孙无忌嘴里一直在咀嚼这两句词。
看了眼头上的斑斑白发，长孙无忌的内心瞬间就被撕了一个口子。
自己已经老了，已经不是当初随太宗驰骋沙场的长孙无忌了
那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如词所言。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现在自己这些都做到了，当真还要继续吗？
“丞相，您这一生享尽人间权势，现在急流勇退也不失为一条退路，为后世留下些什么，不正是您答应编纂唐史的初心吗？”
“人生在世匆匆百年，纵然权势滔天又能如何？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捧黄土罢了。
看看跟您一路走来的那几位国公，哪个不是潇洒自然，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啊。”
李嫣然说完话后已经走到了长孙无忌的面前，抬头看着这位大唐权臣，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如果自己当真能劝住长孙无忌，让他放下权利，跟程咬金那些国公一样颐养天年，那自己阿爹阿娘也就没有了被波及的风险，她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颐养天年吗？”
长孙无忌低头看了眼李嫣然，说实话有时候他也很羡慕程咬金他们。
整天遛鸟喝酒，潇洒快活，自己呢？
整日殚精竭虑的为大唐谋划。
“父亲，李哥说的很对，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既然这丞相之位如此烫手，为何不舍了，反正儿子现在也能赚钱了，到时候我养你跟阿娘。”
长孙雁听了半天也明白了李嫣然的良苦用心，直接向前跪在长孙无忌面前。
跟自己那大表哥对抗，跟大唐的天子对抗，在他看来无异于自寻死路。
不就是个丞相吗？
儿子以后要成为大唐首富...男首富，养自己老爹老娘还是没问题的。
“雁儿，长大了，父亲老了。”
看着英姿勃发的长孙雁，长孙无忌也是心生感慨。
自己老了，儿子都长大了。
“丞相大人，趁现在陛下还没对您出手，抓住机会归隐田园长孙氏还有救。
等到陛下行动，届时就算您想这么做，那些想要踩着您上位的人也不会停手的。”
现在时机正合适，历史上就是长孙无忌倒台就在明年，而且看架势现在已经有了提前的趋势。
毕竟历史上长孙无忌就是在高履行和长孙祥倒台之后就被李治直接贬黜，由不得她不紧张。
“踩着我长孙无忌上位，我看谁敢。”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就不乐意了。
怎么着自己现在还是大唐丞相，是皇帝的娘舅，是威名赫赫的赵国公。
除非自己愿意，谁能，谁又敢踩着自己上位。
李嫣然撇了撇嘴。
许敬宗能。
高智周能。
袁公瑜也能。
“父亲，所以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长孙雁看着长孙无忌，眼中一片凄凉。
李哥都说这么多了，您要还是坚持己见，那长孙家就真的完了。
“此事事关重大，我...我还要在考虑一下。”
长孙无忌心里一片颓然，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这个决定不好下，毕竟他执掌朝堂半辈子，现在让自己说放下就放下，他做不到。
毕竟自己现在还没到绝境。
“言尽于此，小子告退，还望丞相大人三思而后行。”
李嫣然看着长孙无忌，直接掉头离开。
“李哥，我送你。”
长孙雁也是告别了长孙无忌，送李嫣然出府。
“长孙雁，长孙丞相能不能彻底想通接下来就看你了。”
李嫣然看了眼身边的长孙雁，自己能做的已经到极限了。
“看我了？”
长孙雁一愣，不明白李嫣然是什么意思。
“你马上去你大哥的府中.....”
李嫣然冲长孙雁耳语了一番之后，对方也是眼前一亮。
恭恭敬敬的向李嫣然行了一记大礼：“李哥，如果这次长孙家真的能免遭落难，长孙雁必然铭记大恩。”
“大恩？还是算了吧，你不来烦我，本公子就烧高香了。”
李嫣然撇了撇嘴，直接跨上了马车朝兰桂坊行去。
“张思，准备马车，我要去见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