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七蔷薇
四十七掀翻（下）
“……还真蒙对了。”
肖乐天定定地望向秦肇平怔愣的表情，似乎是在期待着他能挣扎出半句反驳，沉默地停顿了片刻，却只看见秦肇平咕哝了一声皱紧了眉头，眸子里难以置信地闪烁：“……该不会，盛城国际这么长时间的调查走访推进不下去，梁霁背后的保护伞，有你一个——”
“啪！”
“嘭！”
秦肇平原本打算含混搪塞的措辞没等脱口，先被肖乐天毫不留情地揪住了那块已经薄透的遮羞布，轻轻地撕扯拉破。他也说不准是始料未及的堂皇还是破罐子破摔的威吓，在听清“保护伞”三个字的一刹就架起肩膀一耳光抡在了肖乐天的颊侧——江陌挨靠在走廊墙沿无声地等了半晌，本来没打算掺和，在觑见秦肇平变换脸色的瞬间就一脚蹬踹在病房门上，冲着甩完巴掌还打算指着肖乐天的鼻子继续数落的秦肇平厉喝。
“秦肇平！你干什么呢？！在医院病房里袭警是吗？！”
江陌这一嗓子够唬人，声量大得护士站和隔壁病房都探了脑袋过来关心问询。秦肇平先被她吓得一哆嗦，端缩着肩膀扭身看向病房门口攒聚起来的几颗脑袋，似乎这会儿才忽然惦记起自己人模狗样的道貌岸然来，耷视着蓄力挥动得涨红震颤的掌心，抿了下嘴唇，勉强蜷起妄图继续依仗着年长身份指责肖乐天的指尖，侧身背过胳膊，乜了几乎霎时间脸颊肿胀还不忘梗着脖子的肖乐天一眼。
“别当自己还是小孩儿，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能往外说是吗？想一出是一出地给我扣帽子，你就不想想你姐怎么办？！……今天早点儿休息吧，少跟在那些不识好歹不思进取的杠头屁股后头。”
秦肇平倒没点名道姓，只拎起公文包，话赶话地冲着堵在病房门前的江陌点了下脑袋，然后重新挂上一副和煦的表情，礼貌地靠近病房护士，为了踹门引发的骚动聊表歉意，再轻飘飘地捋了捋搭在手臂上的外套，转身踱向走廊尽头的楼梯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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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师姐……都怪我……秦肇平他胡咧咧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诶嘶——你就当没听到，就当他放屁，虽然有点儿臭……”
“——别动。”
江陌哭笑不得地抬手托住肖乐天可怜巴巴的流泪猫猫头，伸手接过邵桀刚缠好毛巾的冰袋贴敷在他几乎眨眼就红肿起来的颊侧，“你这敷完充其量也就是消肿，五个手指印估计就得贴在你这面皮儿上头……明天一早你妈你姐过来一看，根本瞒不住。再者说，秦肇平连戏都不演了，你还打算替他掩盖错误呢？”
“他的错误我可掩盖不了，也不差这一个……我单纯是不希望我妈和我姐担心。”肖乐天跟他亲师姐哼哼着耍赖了一会儿就乖巧地捧住冰袋，顺带手地接过邵桀拆开盒子撂在他手边的糕点，兀自往床头一窝，“谢偶像！”
“签名周边和俱乐部代言的外设都配齐打包好了，等你办出院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寄到家里。”邵桀笑着摆了摆手，话音落下才留意到江陌好奇的视线辗转地落在了他脑袋上，扬起头眨了眨眼，把这点儿忘了报备的琐碎塞进江陌的手心里面：“之前……你还没出院的时候我其实偷偷来这儿看过。那会儿答应他的。诶乐天儿……你姐不是说她应该这段时间都打算陪在医院，今天秦肇平来这一趟——她是躲出去没在？”
肖乐天龇牙咧嘴地冲着江陌嘿嘿一笑，转头才拾掇起邵桀递过来的话茬，撇着嘴角，脑袋意味深长地晃了两下：“秦肇平去会所的事儿我爸知道了。先前也就是觉出我姐他们两口子闹别扭……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嘴这么快，我姐也就没继续瞒着，说是今天爸妈估计要劝，但具体是劝分劝和还要看看秦肇平的态度再说。我看他八成是以为事儿闹到爸妈那，我姐不敢把会所的情况说出去丢人，这吵架的矛盾也就得过且过地当是翻篇——谁成想他还跑到我这耀武扬威来了……我什么时候脱警服还成他说了算……”
肖乐天越琢磨越憋屈，撇压着嘴角眼泪都快挤出来，“那辞职信师父还真收了？”
“今天白天我还在队里，老顾没提，估计是先把他糊弄过去。放心，好不容易挖过来一棵官二代的苗苗在手里掐着，师父不会随随便便地松口把你拱手让出去。”
江陌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然后摸着一团油渍麻花回身就蹭到邵桀的衣服上去，“养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邵桀甚至没躲，弯着眼睛戳在原地心甘情愿地当了块擦手巾，觑着小肖警官苦哈哈的表情就笑，又拽了把椅子，掏出手机挨坐到病床旁边去：“难得没人看着，我带你手机来两把游戏？”
肖乐天一本正经地撂下冰袋，“那不行。我那是韩律收完送我的女号。偶像你这游戏账号大的小的都有人ob，万一要是被当成你带妹怎么办？你挨骂，还得捎带着我受气。”
邵桀眨眨眼，显然没想那么远，“那你这几天游戏都是自己单排？”
“偶尔能碰上崔谅。实在没人就找韩律呗，反正最近他几乎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
肖乐天顿了两秒，冲着邵桀眉毛一抬，“他说他女朋友现在闹别扭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所以游戏里也蹲着点儿，看能不能碰上面，找机会说上几句。”
江陌顺手从床头柜上摸了个橘子，扒到一半，脑袋倏地扬起来，“在游戏上蹲杨糖果？”
“嗯……哦我忘了，现在应该算是前——女友吧？不过昨天好像就没在线了，他最近挺忙的我也就没问……”肖乐天话说半道，抬头看着邵桀和江陌扭头撞在一块儿的眼神，略微晃了晃住院住得有点儿迟钝的脑子，“韩律……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昨天正好碰——”江陌被橘子酸得一抖，没等把话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倒先高亢地唱了起来。江陌“咯嘣”一声嚼咬住了橘瓣里的果核，搭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把电话贴在耳朵边。
“师父？怎么——韩律是吧？行，我马上回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