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心头某些疑雾渐渐消散。
景川竟是温言的外甥。
怪不得他又当群演又弄道具忙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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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怪不得可以在那样正式的饭局上出入自如。
还有那晚沈星沉脱口而出的：“至于温言那个刚成年不久的外甥，除了身份一无所有，不适合你攀附。”
原来如此。
“温导。”
姜夏收神，礼貌示意。
温言点头，朝面露尴尬的大外甥勾了勾手，嫌弃道：
“丢人现眼，还不过来？”
景川像是一只做坏事被主人抓包的大狗狗，耷拉着脑袋蹭过去，不忘回头看了姜夏一眼，可怜巴巴道：
“酱酱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都怪我舅……他说要是敢暴露我是关系户就把我的腿打断。”
姜夏莞尔一笑，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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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温言不甚赞同的拍了拍他的脑袋，教育道：
“那是在外人面前，姜夏又不是外人，昨晚不是都跟你说了？脑子呢？”
景川撇了撇嘴没说话，内心却没忍住骂骂咧咧。
还好意思说他碎嘴，昨晚上拉着他说个不停的不知道是谁，老和尚念经一样，谁还记得他说了什么。
温言对自家外甥及时收爪的行为勉强表示了满意，不然让沈星沉那个老疯批知道了，又不知怎么折腾人家小姑娘。
“好了，我和这小子先去现场，你先上去休整一下再过来，今天选男女主，你做编剧的也瞧瞧演员和角色贴不贴脸。”
姜夏点头称好。
这次的房间比上次那个不知好上多少，洁净清香。
看到大床的下一秒她就想趴在上面好好睡一觉。
但是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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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件简单的白t短裤，姜夏久违的露了细胳膊细腿出来，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选角的地点放在影视城的秦王宫里，高大的城池适合避暑，也能让试镜的演员等得更舒服。
姜夏第一次过来，路上耽误了点儿时间。
艾米正在外面等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马尾辫黑镜框的女生，对方看到她立马扑了过来：
“酱酱，我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呜呜……”
姜夏猛地被一个萌妹子抱住还挺尴尬，以眼神询问艾米。
艾米面露无奈：“这是秋禾。”
秋禾，青春小言剧出身的编剧，人称“狗粮产出专业户”。
只是……
“我们……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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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禾像是被打击到一般，整个人委屈无助，仰头看着她，撇了撇嘴：
“人家怎么说都跟你一起工作小四十天了，你竟然认不出来，我是群里的阿秋啊！”
姜夏惊诧：“阿秋？你是秋禾？”
秋禾猛点头：“对啊！我来现场跟你打配合，以后就是你的小跟班啦！”
姜夏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天娱盛世、温言、艾米、秋禾。
现在又多了一个沈星沉。
事到如今，真的还来得及中止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沉默着随艾米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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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两侧，明明只有两个角色，试镜的却排了一整条甬道。
走到最前头的时候，她看到景川疯狂给她挥手打招呼，引得秋禾问声连连：
“酱酱，你认识他？那等会选男主你不会徇私吧？”
姜夏失语，景川竟也是来试镜的。
她还以为他来给温导打杂。
艾米倒是见怪不怪：“一切以角色优先，等会该说话就说话，论起男主，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什么样。”
秋禾也在一边附和：“可惜不能请到本人来演绎，希望他在天上看到会觉得欣慰吧。”
姜夏恍然。
曾经的一时失言，导致如今的误会越来越大，却又不能再去微博解释一遍，只希望她帮忙选的演员沈星沉会喜欢。
显然，老天并不这么觉得，甚至还跟她开起了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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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猜到，景川这样一个活泼有余沉稳不足的阳光少年进入角色竟然如此让人心悦诚服。
甚至透过他的演绎，她仿佛看到了沈星沉本人——
孤身来去、无悲无喜、淡漠如初。
那是25岁的沈星沉。
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秋禾作为全场唯一一个不知情人士，第一个给予了掌声，还不忘扒拉着姜夏的胳膊惊叹：
“神了，酱酱，你这个熟人真是神了，别是你给开小灶了吧？”
艾米沉默不语，姜夏摇头否认。
“还不错。”温言看戏一般出声。
景川当着他舅的面，竟还装得挺像，谦卑鞠躬：“谢谢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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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又看向一旁明显在出神的姜夏：“也谢谢编剧。”
姜夏回神：“谢我什么……”
谁知，景川竟然直接朝她挤了挤眼：“谢谢你的熟人身份啊。”
姜夏哑然。
好在艾米极其专业，当即让他回去等待结果，又叫了下个人进来。
可人就是这样奇怪，见过了最合适的那个，再看别人竟也不过尔尔。
尤其在她点评一个叫做叶斐然的男生，说他的表演浮于表面并未进入角色本身时，换来秋禾含不掩饰的吸气声。
直到这个男生出去，温言这才悠悠打量过来，精致凤眼满是意味深长：
“看来就连势头正猛的一线小生也进不了咱们编剧的眼，也不知你这男主的原型是怎样的人间绝色。”
姜夏傻眼，却又对那“人间绝色”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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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此生唯一的眷恋，刻骨铭心只需一面。
又何况从前？
想当初，但凡是沈星沉的场，酒吧里的姑娘定会满场摇晃。
如今他成了歌坛最大的流量，更是只能遥遥相望。
人间绝色，如是而已。
漫长的男主试镜终于告一段落。
温言在整整二百六十多份资料里，稳稳将自家外甥的那份递到了姜夏面前：
“编剧回去好好研究研究，这个男主，你满意否？”
说这话时，他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与其说是尊重原创，不如说是看热闹。
就连艾米都叮嘱了一番：“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及时跟我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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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跟谁商量怎么商量，在座的诸位，除了一脸懵懂的秋禾，全都心知肚明。
接下来的女主试镜，姜夏并未再出声，只是每每有新人进来，温言都会在她跟演员身上逡巡一圈，再幽幽吐出一句：
“啧，完全不贴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