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连湘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敲了敲门：“爹，我是湘儿，我可以进来吗？”
连弘文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扬声道：“进来吧。”
连湘推开门走了进来，将盘子放在桌上：“爹，我做了碗莲子银耳汤，您趁热喝吧。”
“哦，你会做汤？”连弘文讶异，微微笑道，“湘儿倒是越来越能干了。”
连湘笑笑，又道：“爹，这两天我看您有些心绪不宁的样子，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连弘文没想到湘儿也看出了不对，笑容慢慢收起，他缓缓点头道：“的确有事……”顿了顿，看着连湘正色道，“湘儿，你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当真喜欢那个石伊？”
连湘一愣，没想到连弘文会突然这样问。
上一次石伊来见她，被连弘文撞个正着，后来连弘文把石伊带到书房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本以为，连弘文会来盘问她什么，谁知连弘文却像是忘了这回事，一句不提。
怎么现在又忽然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她？不过说起来，自从上次一别，她已经有半个月不曾见到石伊了。有月光下那言之凿凿的承诺，她一直没有多想，难道……
她心中蓦地一慌，脱口而出道：“爹，是不是石伊出事了？”
连弘文瞧见她慌张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暗暗叹息一声，他不答反问：“湘儿，石伊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什么人？”
连湘被问住了，犹豫了一下，道：“他说过，他是江湖人，行踪不定……”
连弘文叹息一声，道：“造化弄人，他本不应该是江湖人……湘儿，爹不想瞒你，等你弄明白了他的真正身份，再来决定该怎么做吧。”看了看门口，道，“你先去把门关好。”
连湘看着连弘文的神色，心中惴惴不安，依言先去把门关好，再回到桌前。
“前几日祭天大典，出了很大的变故……”连弘文将当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连湘。
连湘震惊得睁大了眼睛，听到最后，已经呆呆地愣住了。
“胎记不会有假，石伊……就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当年被掳走的太子。”连弘文缓缓道。
“爹……”连湘终于开口，但声音几乎已不像是她的了，“你说……他受了重伤？”
连弘文顿了顿，道：“是。不过宫里多的是灵丹妙药，几个太医日夜守在景祥宫，就算他到了鬼门关，也会把他拉回来的。”
连湘眼睛一热，泪珠不自觉滚了下来，轻声道：“爹……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好……”
“傻丫头……”连弘文叹息一声，“若他仅仅只有这个身份，那么失而复得，当真是个喜事，只可惜他还有一个身份，只怕也是人尽皆知了……”
“什么……身份？”看连弘文如此神情，连湘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连弘文看着她，一字字道：“他还是皇上亲口下令通缉的杀手，银魅。”
书房里，死一般的静寂。半晌，连湘勉强笑笑道：“怎么会……爹你弄错了吧？”
连弘文沉声道：“凭石伊的身手，的确可以做到来去无踪，杀人于不觉，虽然没有人见过银魅的真面目，但看身形，的确相似，还有……当日，石伊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了皇后。”
连湘脸色苍白，过往的几件事忽然飞快地在脑中闪过。
廖府里，她不自量力地追捕银魅，银魅却在危急关头救她于箭下……
邵府喜宴，银魅刺杀邵扬，当时石伊也刚好在邵府……
她无意中提过要石伊帮忙抓银魅，石伊却莫名其妙地黑了脸……
连湘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神色怔愣，心中只反复在想：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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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祥宫里，十一又慢慢醒了过来，头脑依旧有些昏沉，几乎又想睡过去。
“少侠醒了？”一个人影凑了过来，十一转目望去……是皇后身边的姜嬷嬷。
姜嬷嬷的声音带了点小心翼翼，道：“少侠大概也饿了，不如进碗参汤吧？”
的确觉得有些饿，看来他是昏迷了好几日了，十一凝目问道：“我睡了多久？”
“也就……两三日吧。”姜嬷嬷应得有些含糊，有宫人送上了参汤，姜嬷嬷俯身，边伸手来扶十一，边道，“老奴扶您坐起来吧。”
十一眉头微皱，又收敛神色，借着姜嬷嬷的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姜嬷嬷拿过参汤想喂，十一却忽然伸手挡住了。
姜嬷嬷怔了怔：“少侠……”
“你不是应该在皇后身边的么？”十一淡淡开口，盯着姜嬷嬷道。
姜嬷嬷神色一震，马上又掩饰住了：“皇后娘娘已经大好了，神智也清楚了，少侠不必担心……少侠这次受伤不轻，娘娘命老奴来照顾，也算是报答少侠之前的照顾了。”
“只是……报答我之前的照顾？”十一看着姜嬷嬷，缓缓问道。
姜嬷嬷笑了笑，只是这笑颇有些勉强：“娘娘是这么吩咐的……少侠还是安心养伤吧。”
“那你为什么自称‘老奴’？”十一目光一凝，一字字道，“你们在瞒着我什么事？”
“这……”姜嬷嬷赔笑道，“少侠是贵客，老奴是奴婢，自称老奴也没什么不妥……”
十一抿了抿嘴，忽然道：“我要见皇后。”
姜嬷嬷一惊，再也顾不得什么，放下参汤，猛地跪下了：“少侠，你的伤才刚刚稳下来，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静养……恕老奴多嘴，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不管少侠想做什么，都该先把身子养好……”
姜嬷嬷着急说话，等说完了才惊觉自己语带教训之意，顿时心里发虚，忙低下头去。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十一说话，心中暗自忐忑，偏又不敢抬头去看。
静默一阵，忽听十一淡淡开口：“给我参汤。”
姜嬷嬷心下一松，忙站起来将参汤端起，刚想喂，十一却伸手接过碗，自顾自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