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冥翠的询问，陈小山立时想起宝甲雄城，尤其是那尊有两幅面孔的曼荼罗雕像，但是目前还不敢确定，便摇了摇头。
“此界原本有佛门，佛门中有二祖，和道门九祖，魔门五帝是同一级别的大能，他们自行开辟了一界号称极乐，凡是此界中生灵皆不入轮回。后来不知是何原因，佛门在此界断了传承，尤其是三大派掌控阳间之后，只能在杂书上才能看到一些有关佛门的传说。”
陈小山想起当日向九泉说，总共有四位大能参与了轮回重建，其中一位的名姓不便提及，此时便能猜到，这位大能多半就出自佛门。
又听冥翠说：“当年重建轮回失败后，佛门便在这里留下了一些分支，五苦门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数千年以来，五苦门不断将其它分支吸纳，这才成为五城之一。佛门功法奇特，对鬼道和魔门神通尤其有克制之力。”
陈小山点了点头：“照这般说，五苦门在幽冥应该如鱼得水才对，怎么没能一统幽冥？”
“想一统幽冥哪有那般容易！天道有常，你想一统幽冥不但要拿出相应的本事，还得负担起相应的责任。佛门再厉害，也没有阎罗王的本事。”
陈小山心有所悟，自己修炼阎魔罗书，此书练到最后便是成就阎罗天子真身，统帅众鬼，掌管生死，下设十六小地狱，对有罪之鬼进行审判，而这些事情想来佛门是做不了的。
此时听冥翠的意思，似乎三大派有意不让佛门在阳间流传，于是想了想问：“三大派为何放任五苦门在幽冥建派？”
冥翠摇摇头：“不是放任，是没办法，幽冥难统，便是三大派也没有法子。”
陈小山琢磨了片刻，大概能想明白，从三大派目前对人间的态度来看，他们多半不肯在幽冥一地花什么精力，不然当初长风阁镇守一事不会拖了那么久。
而且幽冥自成一体，就如同魂体不能在阳间多停留一般，生灵在幽冥也是如此，就算再神通广大，强留在幽冥于自身的修行却没有益处。
还要再想，就听冥翠说道：“找到了！”话音还未落地，星舟内瞬时多了一副皮囊，平铺在中央的空地上。
陈小山先前见过夜叉皮囊，所以也不觉得奇怪，细看了两眼，见皮囊上披着的衣袍和五官是楚飞廉无疑，只是眼里已经没了生机，于是心下先松了口气，顺手摄过他腰间系着的储物袋，边翻看边问：“这就是佛门？”
冥翠一笑：“你不要小看了佛门神通，五苦门不过是佛门在这里留下的一个分支，许多法术都不完整。其门下弟子凭借五种神通分为五个等级，相传这五种神通与六道轮回有关。”
陈小山之前在杂书上看过关于六道轮回的只言片语，当时因为这些东西和自己离得太过遥远，所以看过就算，并未认真琢磨。此时听冥翠提起，便细问究竟。
冥翠摇摇头道：“我所知也不多，不过我能认出这楚飞廉修炼的应该是天人之法，这门法术修到最后会将血肉骨骼化尽，成就所谓清净之体，只留有一副皮囊。不过皮囊一物容易破损，想必他寻血骨夜叉也是意在皮囊一物。”
陈小山呵呵一笑，唤出牛不昧，让他自行找个地方把楚飞廉安葬。
如果楚飞廉没有毙命，陈小山可就要头疼了，放走了怕他起了歹意，留下来又要日夜担心，不过既然这货已然回归极乐，找个地方把他葬了也就是了。
此时牛不昧用叉子将皮囊挑起，这次他没有老老实实去办事，而是斜眼偷瞄在那里翻储物袋的陈小山，牛鼻子里偶尔喷出一两股白气，看上去心情有些激动。
陈小山半晌没听到动静，不禁觉得奇怪，抬头看到牛不昧犹豫不定，便说：“你有啥话就直说，爷不喜欢吞吞吐吐的性子。”
牛不昧哞哞叫了两声，犹豫的说道：“爷爷，大王，能不能将这副皮囊送给小畜？”
陈小山奇道：“你要来做甚？”
牛不昧低着硕大的牛头，看着皮囊上颇为英俊的眉眼，有些羞涩的说：“我长得不太好看，这副皮囊正好衬我老牛。”
陈小山觉得好笑，不过这事不能答应，虽然楚飞廉先对自己出手，但是情有可原，而且他已经毙命，这事到此为止最好，于是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这般最好看，快去把他埋了，回来给你酒喝。”
牛不昧当即大声叫了两嗓子，扛着叉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跳出了星舟。
冥翠看得扑哧一笑，道：“陈小山，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做事可不是一般的老气，连这头夯货你都能当成小孩子哄。”
陈小山这次倒没有心生不悦，只摇了摇头算作回应，等牛不昧回来后，真的给了他一瓶幽泉酿。牛不昧大喜，跪谢之后抱着酒回了阎王殿。
陈奇见牛不昧得了好处，急得抓耳挠腮，吱吱乱叫，陈小山充耳不闻，后来被他叫的烦了，也给了他一瓶，把他送去万鬼大狱陪牛不昧作伴。
星舟上顿时安静许多，陈小山这时才叹了口气，道：“我就算再不想老气，养了这么一帮家伙，也不得不老了。”
冥翠看看在卧榻旁打坐的三黑和三岁，又想起刚才的牛不昧和陈奇，还有先前在斗血蛟时见过的蓝衫魔女，顿时对眼前的年轻人多了几分同情。
“是我刚才说错话了，你这不叫老气，而应该叫负责任。”
陈小山摆摆手，拿出一件得自楚飞廉的法器，坐到案几旁，递过去问：“你看看。”这件法器颇似一件捣药杵，似乎是某种金属所制，青色的表面上有几个金色图纹。
冥翠接过后打量两眼，笑道：“五苦门管这叫做降魔杵，他们的弟子多半会用此物，上面的金色图纹叫做梵文，对驱鬼降魔都有神奇功效。”
陈小山道了声谢，想起了宝甲雄城。这座雄城外围的火焰中不时也会闪现类似的图纹，看起来应该是梵文无异。
陈小山将法器收起，自己烧了壶茶水，见对面的冥弶仍旧呆在雾气中没有动静，不禁摸了摸下巴，自思：也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能完功，要是拖上个十年八载，总不能我也要呆在这里十年八载吧？不然我先去拿黄泉犁泥？
当下喝了几杯茶后把这个想法说给冥翠听。
冥翠摇摇头，“门里祖师手记上说，黄泉处处都有奇妙，我这等修为的也不能乱闯。主人现在正体悟黄泉真水的妙处，想必不久后就能破境而出了，你再耐心等上一段时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