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小山回到外事阁，采薇和拾秋两个丫鬟上了茶水后就自请去各司插花了。陈小山翻看了一会儿账目，见苏起把资料做得简洁明晰，不由非常满意。
估计上次议事时苏起看出陈小山没有心思听详细的账目往来，所以这次的资料上只有几个简单的数目，诸如飞符收入，租金收入，管理费用，工钱总数等等，一目了然。
正在想着下个月之后飞符就要调回原价，要不要从天师府把生意拿回一部分交给飞凰阁做，胡松仁求见。
“坐。自己倒茶。”陈小山也不抬头，拿过钱一谦提交的资料翻看。
钱一谦提交的是一些零碎的采买事务，之前全由章彪审批。现在章彪不在而钱猛又刚来，所以这些事务暂且归到了陈小山头上。
胡松仁给自己倒了杯茶，咳了一声，小声道：“大人，属下昨日派人查探过，钟明楼所在的门派叫一品斋，以打造一些粗制的法器胚子为生，门里总共不过二十来人。”
“不错。”陈小山放下资料，将天遁阵法开启了一部分，防止有人偷听。
胡松仁顿了一下，很快又说：“钟明楼背后的主使之人暂时没查到，但是他舅舅是万仙盟的金丹长老韩昌黎。”
“韩昌黎？万仙盟？都是什么来头？”
胡松仁喝了口茶水，继续道：“属下也是听说，万仙盟和东华派有些渊源，盟里现在养了几个金丹，实力不弱。韩昌黎原本是个散修，几年前才来的悬渊。”
“东华派......”陈小山忽然想起当初这个名字藏名提起过，是上一轮的八派最末。
那么，事情会有这么巧吗？
陈小山摇了摇头，不太相信钟明楼受了万仙盟的指使，因为这简直太愚蠢。楠鸿风头正盛，陈小山又做着悬渊执掌，强如天虞剑派也要退让两三分，不然上次也不会赔了一柄四阶飞剑以及三百万的灵石。
万仙盟不过是散修联盟，根本不能和八大派相提并论。无论是门内传承还是守山阵法，陈小山绝不相信他们能有楠鸿祖师的本事，更谈不上众人齐心。
眼见胡松仁将茶水喝完，伸手要取茶壶，陈小山笑道：“你这耳朵看上去倒是没原来那么大了。”
胡松仁脸上一红，讪笑着道：“都是托了大人的福。”
他原本生得方面大耳，刚来外事阁的时候由于身形瘦削，一双耳朵尤显硕大。而今发福了不少，脸也圆了许多，耳朵就显得没那么大了。
陈小山取过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有些话点到为止，没必要多说。这胡松仁明显是因为修为上不去而有些松懈了，不然的话，即便每天多打几趟拳也不至于这样。
此时胡松仁拱手谢过：“大人，您看？”
陈小山问：“钟明楼此人如何？”
“回大人，这人是个混子，没事经常去寒骨金转悠，听说以前经常被人打出来。”
陈小山嗯了一声，猜到韩昌黎多半不敢招惹寒骨金背后的主家，略一思索后心下有了计议，但是不妨先听听胡松仁的想法，于是道：“说说你的想法。”
“大人，依属下看，这事目前只是个特例，没必要大动干戈，不如找些人警示一下？”
陈小山淡然说道：“这种人光警示没用，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敢上门挑衅，肯定早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他，但是这事不能自己出手。”
“大人的意思是？”
“他平时都和谁来往？”
陈小山想起章彪说北邙山茅大可为了寒骨金发生的案子前来赔罪，主动给了六百万灵石，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借刀杀人，刀必须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寒骨金明显不合适。
胡松仁低头思索了一阵，拍着脑袋叫道：“我想起来了，长风阁二层有个散修叫韩天佑，是韩昌黎的侄子。”
陈小山想起那个二愣子散修，顿时一笑：“成啊老胡，这么短时间能打听这么多，看来没白受训。”
胡松仁嘿了一声：“都是我们司的南明城打探的，那小子一晚上没睡。”
陈小山顺口赞了句，问了一些关于南明城的情况。等胡松仁回禀后，想了想说：“就暂且奖励他一颗黄龙丹。”说完将丹药递过去，又传了几句话，之后打开阵法。
胡松仁满脸佩服的接过黄龙丹，躬身退出。
陈小山打出一股法力关上房门，把整件事很快过了一遍。
山海阁的董瑶嘉只说了钟明楼的名字，明显对韩昌黎心存忌惮，所以想自己拿钱打发钟明楼，但是这事背后的主使之人未必是韩昌黎。
胡松仁刚才有句话说得不错：这只是个特例，没必要大动干戈。
钟明楼不过是一个小门派的无良子弟，确实用不着兴师动众，随手打发了就是，看他背后的人会不会露出马脚。
......
长风五，鹦花巷子。
现在正是夜晚，巷子两侧的雒鹦树上亮起了红红绿绿的小灯笼，在往来的行人身上留下缤纷的光影，树下有许多对年轻人拉着手呢喃细语，给这片夜色添了几丝多情。
情报司的南明城抱着双臂靠在一株树下，盯着川流不息的巷道出神。偶然听到不远处那对年轻人的对话内容，南明城轻嗤了一声，站远了一点。
他昨天晚上一夜未睡，先在租赁司查到了钟明楼的来路，得知是一品斋弟子后即刻易容去他们住处附近打探了一番，韩昌黎和韩天佑的消息也是在这里获知。再之后他跟踪钟明楼半宿，亲眼见到钟明楼被揍出了寒骨金才回住处歇息。
午后才刚起来就得了胡头的指示，外加一枚黄龙丹，南明城有些激动。这种灵丹是同济堂的特供，百多枚灵石一颗，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听说司长们用的就是这种，效果非凡，丁司长都要破境了。
南明城隶属情报司，一百五十枚灵石的工钱和其它职司相比已然不低，但是要服用这个级别的灵丹还是力有未逮。平时用的都是一家不知名小门派出产的凝碧丹，三十枚一颗，效果不太好。
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寒骨金里传来一声怒喝：“你老娘的又抽老千！”紧接着就是乒乒乓乓的揍人响动，夹杂着讨饶的哀求。
南明城一笑，听出这哀求声正是钟明楼，于是收起乱想，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寒骨金大门。很快，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被从中丢了出来。进出的人们各施神通躲了开去，于是男子稳稳的啪嗒一声拍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