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山不敢唐突，乖乖把蒲团搬了回去。
何菀蓁把垂下来的几缕发丝缠在手指上绕来绕去，说道：“飞凰阁两天前已经开工，估计明年一月底就能开张，可是货源还没定下来。”她刚刚梳洗过，秀发微湿，更衬得手指白皙细嫩，就像夜色中开出的兰花。
陈小山多看了两眼，顺口回道：“这事你急个甚？我都安排好了，过两天他们就会找你谈些细节。”
何菀蓁惊讶的问：“这么快？四百万的灵石够用？”当初陈小山总共给她一千两百万筹措飞凰阁组建，现在还剩下四百多万。
“足够。”陈小山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包括价钱几折，卖完付款等等，又说：“稍后我让章总管整理一份文书出来。”
何菀蓁呀了一声：“你太厉害了。”
“那是。不过飞凰阁刚开张时生意未必有多好，到时咱先卖飞符，把人气搞上去。”
“飞符？和人气啥关系？”何菀蓁一脸疑惑。
“飞凰阁开张后的三个月内，阁中所售飞符价钱比别处低一成。”陈小山笑道。
“那咱们不是要亏？”
陈小山一摇头：“不会，天师府会给咱补齐差价。”
何菀蓁叹服道：“这办法也就你能想得出来。”
陈小山嗯了一声，“等忙过这段就好了，最多半年我就能接过来，到时你就可以歇息一段了。”
何菀蓁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想看你这般辛苦，以前师父在的时候还能搭把手，希望赵长老这次多带些合用的人吧。”
“我倒没觉得辛苦，我这么能干自然要多做一些。”陈小山嘿嘿一笑。
何菀蓁也抿嘴一笑，又马上说：“刚才听你说章总管，我倒是好奇，你为啥给他花那么多钱？”
平时两人聊天时陈小山很少说起外事阁的事，不想让何菀蓁分心，毕竟飞凰阁的诸多杂事就够她忙的。
此时听她问起，陈小山猜到这事多半是莺歌说的，不过并不在意，这又不是啥秘密，就算莺歌不说，卫奉鸾那边肯定也会到处嚷嚷。
于是问：“师姐还记得那年你我路遇朝廷仙师的事吗？”
“当然记得，不过我老师怕我分心，不让我多打听后面的事。”
陈小山嗯了一声，只把李管家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之后说道：“他是个人才，我这也是学他押一次宝。咱们现在手上没人，门里的弟子实在拿不起事。章彪根骨不错，办事利落，再说百多万的灵石我还扔得起，如果因此能收到一个能干的属下，这钱花得值。”
何菀蓁秀目一转，“就没有别的原因？”
“师姐知我。”陈小山哈哈一笑，仰头望向天上明月，“天虞剑派自称八派第一，我偏敢收章彪为我所用，看他们到底能奈我何。”
何菀蓁轻笑道：“师弟你悠着点儿，太出挑了会遭人恨。”
陈小山摇摇头：“楠鸿正在一个关键的门槛上，如果跨不过去一切休谈，而一旦跨过门槛，没有得力的人手也成不了事。师姐这边也要多多留意，看有没有可用的人才。身为内门弟子，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咱们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何菀蓁欠身一福：“遵命。”说完先忍不住笑了。
陈小山见她笑容甜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愣神。
何菀蓁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两晃，道：“你个傻蛋又在想啥？”
陈小山顺势拉住她的手：“我从前不知道师姐可以这般可爱。”
何菀蓁羞红了脸，倒也没再推拒，任由陈小山拉着。
两人沉静了一刻，何菀蓁缩回手，问：“师弟现在不生他的气了？”
陈小山知道她说的是叶景天，心里早打定主意不想在这上面花什么心思，于是只摇摇头：“我始终记得第一堂金师伯的课还是他带我去听的，不然我都找不到路。其实本来还想让他锻炼锻炼，现在看来还是先让他冷静一下。”
何菀蓁叹了口气，又说：“我前两天安排叶师弟去看守宝材，谁知他和搭伴的外门弟子吵了起来。”
“......和外门弟子吵？他现在是越来越出息了。”陈小山顿感无语。
何菀蓁看起来也很无奈：“那弟子找到我这里，说叶师弟看不起他，拿他当仆人使唤。或许是二师伯要送他回山，他心情不好吧，我也没去问。”
说到这里两人一对视，同时摇头。
以萧远航平时的做法，多半又是罚叶景天不许出门，可是这样终究不妥。叶景天大陈小山两岁，早已经成年，萧远航却还拿他当小孩子管，迟早要管出毛病来。
“马师兄如何了？”何菀蓁问。
“马师兄如何了？”陈小山也跟着重复了一句。
......
天色阴沉，多半要落雨，马行川正站在一处荒地上东张西望，身后有两队衣衫褴褛如乞丐般的同伴。看过天色后，他取出一杆小幡当空一抛。
幡旗落地迎风便涨，瞬间化为了一顶巨大的帐篷，六条颜色各异的长幡拼接成篷顶和篷身，两丈高下的旗杆稳稳当当插在正中的地里。
马行川向后一招手：“都进来歇歇。”说完当先进了帐篷。
郝守东和胡松仁同时施礼道谢，带着各自的队员相继走入。
他们原来各有十名队员，现在胡松仁的情报司只剩下三名，而郝守东的近卫司剩下四个。
马行川席地而坐，郝守东和胡松仁分坐两旁，身后站着各自的队员。
“马头儿，等下会不会下雨？干！”胡松仁说着骂了句粗口，顺手拍死了一只血蚊。他的衣袍破烂不堪，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被蚊虫叮咬的大包，个个红得发紫，看起来甚是骇人。
七个队员也都是灰头土脸，破衣烂衫。郝守东的境界最高，稳固了十一条灵脉，然而连靴子底都是用绳子绑起来的。
相比之下马行川的境况要好上很多，但是衣袍上也有多处小洞。
“下他娘的。”马行川也骂了一句粗口，又看了一眼众人，道：“培训期说是一个月，我看这得有半年了。”
“到今天正好是一百六十五天。”郝守东一咧嘴，捏死了一只血蚊。
这种蚊虫不是寻常所见，体型倒是不大，但是毒性甚强，喜食法力，天生擅于偷袭，是茅大可特意从万兽谷买来，专门为培训所用。
马行川翻出几枚丹丸弹了出去，不过几个瞬间，帐篷内隐藏的血蚊便现出了身形，纷纷倒毙。
胡松仁第一个称赞：“马头儿好本事。”
马行川呵呵一笑：“大家先打坐修整，等雨停了再出发。”他已经听到了外面陆陆续续的响起了落雨声。
两位副司长回头招呼各自的队员就地休整。
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众人都盘坐下来，帐篷内除了呼吸声，一时静默。
马行川心想，这雨要是一个时辰内停不下来，任务就又超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