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寂寥，京大的夜晚更是寂静无声。
连续下了几天的阴雨，今晚难得停了。
乌云散去，雨后的月格外皎洁，凉霜般洒了满地。
尽管林思阳刻意将帽檐压低，还戴上了口罩，但他的出现，还是惹得美院的女孩子们阵阵惊呼。
在拒绝了几人询要微信的举动后，他转身拐进了楼梯间，一层楼一层楼的寻找着。
终于在顶楼的一间画室里找到了他的目标。
空挡无人的房间里，只有一个身形单薄的女人端坐在画架前。
她穿了一件草绿色的针织裙，腰间的系带堪堪垂着，将女人纤细的腰肢显露无疑。
满头乌发半挽了上去，几丝碎发垂在耳边，就已经比任何珠宝耳饰还要旖旎。
月光静谧，她静谧，美的像是一幅世间罕有的画。
林思阳顿了顿，缄默无言的摘下了帽子和口罩，然后拿起手机拍下了这副画面。
没关的闪光灯惊到了白妩，回头看到是林思阳后她更惊讶了。
“林同学，怎么是你？”
林思阳有些窘迫的收了手机，指了指她画的那幅雪夜寒山图。
“抱歉老师，你画的很美，我拍下来想要借鉴一下，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白妩压下眼中的意味深长，放下了毛笔，轻浅一笑，“不唐突的，但是你怎么会在这？”
林思阳扬了扬手中的画板，“我来替姐姐拿点东西。”
白妩意会的点了点头，“看来你和你姐姐的关系不错啊。”
“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白妩怔住，“抱歉，我.....”
“没关系的老师。”林思阳笑了一下，走上了前，“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老师您呢，您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靳先生没有来接您吗？”
白妩并没有追问他是如何知道的靳廷，只是微微失神了片刻，黯然的垂下了眸，然后强颜欢笑道：“他最近公司的事很多，估计抽不开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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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阳点着头，随后长腿一迈，坐在了那张迎着月光大开的窗台上。
“我爸还活着的时候公司的事情也很多，每天几乎忙到深夜才回家，我和姐姐也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工作抽不开身，可是后来....”
他的声音平淡低沉，不知是不是因为空荡的教室，显得更外的磁迷动听。
白妩侧耳听了一会，发现他不说话了，便好奇的抬起头看向了他。
“后来怎么了？”
林思阳又笑了一下。
他的五官很英气，轮廓又生的深邃，眉目间也敛着止不住的叛逆野性味，此刻笑起来，竟多了些少年郎的肆意张扬来。
特别是他又背对着月光而坐，背影上笼了一层柔光，更显岁月静好。
“后来我们就发现他其实早就出轨了，背着我妈养了一堆情人。”
话一出口，他许是意识到了不妥，连忙摆手道，“白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靳先生看起来很爱您，你们比我父母幸福多了。”
白妩笑了笑，拿起画笔在寒山之上勾勒出了一只白鸟。
她呢喃道：“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
“你看这只鸟，它明明畏惧寒山的冷，却又因为它的美不肯离去，你觉得，这是寒山的错，还是鸟自己的错呢？”
林思阳很认真的看了一会，随后伸出手指挠了一下脸颊。
“白老师，虽然我姐姐是学画画的，可我对这....趋近一窍不通。”
白妩被逗笑了，“你呀。”
林思阳也跟着笑，“白老师，您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白妩愣了一下，随后抬起手轻抚面颊，眉间止不住的划过一丝落寞，“下个月就是我28岁生日了，马上就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哪还能担得起‘好看’这两字？”
“白老师要是担不起，那这学校就没人担得起了。”林思阳说着从窗台上跳下来，蹲在了她面前，“原来白老师下个月过生日啊，那我这个做学生的是不是要准备点什么？”
白妩笑着摇头，“我可不想担个贿赂的罪名。”
“那我带您去个地方怎么样？看老师最近愁容满面，许是为什么事烦心，就当是去散散心了。”
白妩沉吟着，没有立即答应。
林思阳却跳了起来，立马往外走。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个周末我在校门口等您！”
少年的身影很快在画室中消失，白妩视线落在了他拿来的那块画板上，眼底多了层狡黠光。
唉。
小孩子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勾唇一笑，她拿起朱笔往画布上重重抹了一笔。
什么白鸟寒山，也不过是手段罢了。
...
周日。
刚过正午林思阳便候在了校门口。
他本就是京大里的风云人物，此刻再打扮一番，往校门口一站，简直成了活字招牌。
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看来电显示是路尧，本想挂了的，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刚把手机放到耳边，扬声器里就传来了路尧的嚎叫声。
“我靠，林队你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学校贴吧上你站在校门口望眼欲穿的照片都快传疯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最近这么不对劲？”
“不是，你小子从大一寡到大二，到底是谁能入得了你的眼？舞蹈系的系花？”
林思阳眉梢一拧，“瞎说什么？”
“呜呜呜，你又凶我，我已经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你们寝室也是，人都走完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敲了半天门。”
“那是因为我们今天聚会。”
“？？？有聚会不喊我？林思阳，没你这么干的吧？”
林思阳还想张口说些什么，视线里突然多了一抹粉色。
他目光一滞，随即泛起了阵阵波澜。
听筒里，路尧的声音还在哀嚎着，“喂，喂，不是吧，不说话？冷暴力？”
林思阳不动声色的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揣进了兜里，然后朝着来人灿烂一笑。
“白老师！”
来人穿了一套粉白的运动服，绑着高马尾，面容娇嫩素丽，和周围进出的大学生完全没有区别。
林思阳只知道她美得像是一副江南春景图，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如此肆意青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