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伤离别（一）
圣傀山，通天街。
东方既白，沉寂了大半宿的街市，逐渐热闹起来。
连同惯日里相对冷清的“恒丰典当行”，也在通天街这般“门庭若市”的加持下，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
其貌不扬、粗鄙、爱计较、难相与，是此间掌柜对这位来客的初步评价。
做生意，盼兴旺。
陈磊作为这间铺子的掌柜，其之所以对来人评价不高，抛开对方那令人先入为主，不敢恭维的样貌之外，多半还要着落在这位客人的言谈举止上，否则，但凡有一些可能，陈掌柜都会对来人笑脸相迎。
凭陈磊这般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尚且觉得对方粗鄙、难相与，那么来人的情况也就可见一斑了。
这不，来人正嚷嚷着，要将他那件虫蛀鼠咬的破棉袄法器当个好价钱呢。
在陈磊看来，他们典当行打开门做生意，自然允许客人讨价还价，但是似这般睁着眼说瞎话的漫天要价，自然就有些不可取了。
所以，强压着心底的不适，陈磊在几次暗示无果之后，这是要将这个形容粗鄙，口沫横飞的“贵客”扫地出门了。
于是乎，这位俊逸如玉，气质超凡的陈大掌柜，便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许是对方果真需要钱，许是对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眼见店家再也容不得自己在这里插科打诨，登时就换了一副嘴脸，整个人也就收敛了许多。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来人苦笑着说道：“我说掌柜的，莫要急着送客，咱这件法袍，呃……其价格还可以再商量嘛。”
“商量？”陈磊略一沉吟，继续道：“你一早就是这个态度的话，咱还用得着下逐客令嘛？说说吧，准备将手中这件中品法器当多少灵石？”
言罢，陈磊抬眼打量着对方，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一百，不能再少了。”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来人摩挲着手里的残破法袍，首度在价钱上做出了让步。
“七十，这是本店的底线。”眼见对方拿出了诚意，陈磊这才还了个中肯的价格。
如果对方还似先前那般漫天要价，他才懒得搭理呢。
反观那位形容粗狂的客人，一旦听到这个报价，脸上也就现出了几分踟蹰之色。
凭心而论，七十下品灵石的典当价格，对于一件残破的中品法器来说，委实不低了，可此人急需用钱，一时之间，也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位道兄，咱是只当不卖，还是考虑两百灵石就出手了？”正当铺子里的气氛有些僵冷的时候，典当行的门外却传来这般一句话语。
“两百灵石？”
“这位师兄是要坏了规矩，明目张胆的过来挖宗门的墙角吗？”
随着说话之人迈步进入此间，粗鄙汉子并陈磊二人第一时间出声回应了此事。
前者语调当中充满了惊喜，而后者，话里话外都带有几分问责的意思。
面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来人只是淡然一笑，便上前几步，冲着陈磊抱拳一礼道：
“陈掌柜对吧？区区眼见你们的买卖谈不成了，这才准备盘下此一件法袍，中间要是冒犯了师兄，又或是坏了宗门的规矩，还请原宥则个。”
尽管来人口里说的客气，也在陈磊面前放低了姿态，但是明眼人都能发现，其人是铁了心要过来横插一脚。
在这般情况下，那个形容粗鄙的汉子也就罢了，陈磊作为此间的掌柜，自然不允许来人挑战宗门的权威。
下意识的，他扣住了挎在腰间的长剑，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替宗门教训眼前之人的意思。
另外一边，那个形容粗鄙的汉子眼见大战一触即发，生怕自己被殃及了池鱼，当即身形连动，带起一连串的残影，往典当行门外投了过去。
其人既去，徒留陈磊跟其对面的那个披发头陀，在偌大的拍卖行前厅里隐隐对峙着。
没错，这个不速之客，这个百无禁忌的，想要过来挖典当行墙角之人，其单以形貌而论，正合一个披发头陀的样子。
只是那些披散的长发，遮却了对方大半的头脸，让陈大掌柜这等慧眼如炬之人，一时之间也瞧不清楚对方的尊容。
从某种意义上说，越是神秘的物事，越能激起人们一探究竟的欲望。
就在陈磊好奇心使然，想要在对方这里一探究竟的时候，那个乱发遮面的佛门修士，却在袍袖轻拂之际，亮出了一个缀满补丁的小布口袋。
“这……”陈掌柜眼底的讶色随着惊鸿一瞥的小布口袋转瞬而逝，随后，其话锋一转，摆了摆手道：
“也罢，既然道友愿意破财免灾，那么本掌柜也就不枉做小人了，你果然中意那件破法袍的话，只管出门交易就是。眼不见，心不烦，这位师兄，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