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您能来看我已经很有心了，我家里都挺好的，都挺好的……”
生活压弯了韩家爷爷的腰，也模糊了他的记忆，他努力想也没想起来自己当过警卫兵，明明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小步兵来着，但人家首长大老远过来，连他名字都知道，总不会弄错，那肯定是他忘记了。
不愧是当过兵的，这觉悟挺高，王玉田扫了一眼看着就不是很富裕的农家小屋，脸上带着笑暗示：
“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就尽管开口……”
然他话还没说完就冲进来一个妇女拉着一个农家汉子，冲进来大声喊道：
“那首长能给我男人一个大官做不，他……”
“老家三家的胡说什么，出去！”
“爹！我们才不走！你别想有好处就偏心老大，首长你看……”
这位想来就是二妮那孩子的母亲了……王玉田松开下意识皱上的眉头，笑呵呵的打断詹雪凤想要介绍韩老三的心：
“说笑了，这让谁做大官我可做不了主，不，谁都做不了主，这国家制度管着的。”
“那……”
那给钱也行啊！她还能分到一份呢，詹雪凤正想厚着脸继续要求，就被王玉田抬手制止了：
“如果韩大叔家里孩子上学困难什么，我还是能帮帮的，毕竟孩子是一个家的希望，只有孩子好了，这个家才会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韩大叔家的孙子孙女辈有没有学习努力刻苦却因为交不起学费上不了学的？”
他说的够直白了吧。
可惜韩爷爷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就算他当兵的时候救过谁，那也是他该做的，所以听完这话，想也没想的直摆手：
“没有，没有，现在日子好过了，只要肯吃苦，手脚勤快，孩子有出息，都能供得起，能供得起。”
他当过兵，政府有照应，老韩家已经比别人家好过多了，哪还能再厚着脸皮平白要人家养他们家的娃，还要不要脸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最让他头疼的三儿媳妇拆他台：
“爹！你小儿子可不如他大哥二哥能干，会挣钱，梦丽都去打工了，小宝的学费交了这学期，下学期都不一定有钱交！”
“老三把你媳妇带出去，这里没她说话的份！别在这丢人！”
“我怎么丢人了！穷才丢人！”
“都这么穷了，还想要脸，脸能当钱花，当饭吃吗？”
“我是瞎了眼才嫁给一个窝囊废，挣不到钱，让孩子跟着吃苦啊！”
“老三，管管你媳妇……”
“大哥，雪凤也没说错什么……”
“阿妈，我要吃大苹果！”
“小宝，别闹！”
“我就要！就要！”
……
这边王玉田是第一次看到妇人撒泼，唱作俱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还有半大小子和他娘一样的做派，不愧是亲生的。
那边跟着季萧寒跑出去的王珍妮，站在一个低矮的厨房门口，看着有人跟到自己家一样，接过韩家老太太找出来给他的姜块，洗洗切切，起火烧水，一气呵成，仿佛就是干惯农家活的小子，真是亮瞎她的双眼。
季大哥这是跟着季叔叔去乡下体验生活了吧。
韩奶奶见两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都来厨房，其中一个不嫌脏的坐在矮凳上烧锅，局促的说道：
“厨房脏，我来烧火，你们去堂屋坐着等就好了。”
是他们疏忽，天这么冷，是该给客人上些姜茶驱驱寒。
“好，谢谢。”
想来妮妮已经换好衣服了，他要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们走，虽然她不愿意，他也会把她带走……季萧寒冷漠有礼的把地方让给韩奶奶，起身往门外走去，经过王珍妮的身边，看她满脸一言难尽的回头看堂屋的样子，笑了笑让她回去看戏。
他以为有人是年纪大了才能豁出去撒泼，原来不是，这是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