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发食物？”
应钟挠了挠头，“瘦猴说食物被水泡过，脏了不能吃。”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白佑安，正用扇子挑起窗帘，“他说得对，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宋清朝接过话，“而污水就是发病的源泉。”
她虽也喝雨水，但在收集时很注意干净与否，还要经过三层过滤，最后还要烧沸了才会喝进肚子。
后来跟白佑安在一块后，喝的水都是他带出来的，烧开了也没事。
其实灾害本身并不会带来传染病，
但其可导致的后续效应，会有利于传染性疾病的出现。
尤其现在他们在山里，蚊虫、蝇鼠多，而他们是囚犯吃不好睡不好还连续赶路，身体太差，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人群。
宋清朝和白佑安对视了一眼，“我们得帮他。”
但很快，瘦猴就用绝对的暴力压迫住了示威的囚犯。
宋清朝一把捂住了柳喆儿的眼，抱着她回到了车厢内。
所有人都沉默了。
用杀一人的方式来镇所有的人，是当下最快的办法。
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而队伍这么多人，瘦猴不在乎死一个还是两个。
为了救大多数人，他只能牺牲少数。
宋清朝虽不认同，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她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白佑安身上。
她希望空间里的那些书，可以给白佑安一些启发。
可是要预判未发生的事谈何容易？
她只知道会有一劫，其他一概不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摸索。
天将近傍晚的时候，瘦猴终于将路疏通了。
他催着人们上路，没有因天黑而休息。
众人虽有怨言，但还是跟上了步伐。
一天没进城，一天就没有补给，他们就要多饿一天。
有受不了饿的，便捡来些淹死的动物来吃。
喝了，生不了火就直接取了水来喝。
瘦猴阻止过，反而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哪怕宋清朝将艾草，干净的水和干木分发下去，这种情况依然还是出现。
她和宋清暮已经被骂出去好几次了。
好在还没有人出现不正常的情况。
但宋清朝的心也放不下去。
她回到马车内，里面白佑安正在查看所有她搬出来的古籍。
她的借口也很简单，上次进城的时候买的。
而柳喆儿则坐在一边缝着口巾。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有进展了吗？”
白佑安揉了揉太阳穴，“没有。”
他已经几日没有休息好了，眼底全是淤青。
宋清朝也没跟他斗嘴，反而贴心地为他泡一壶茶。
白佑安不禁打趣，“这么温柔？”
宋清朝怼了他一下，“嗯，看在你有利用价值的份上。”
“那我倒是要谢谢自己会医术了。”白佑安倚向她，贴着她的耳，“不然就见不到这样的宋姑娘了。”
宋清朝直接将人推了回去，又在他面前摞书，“快看。”
因忙着赶路，瘦猴对他们的看管就少了。
几个人也就纷纷坐在马车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行进了几日，半数人都带上了面巾。
不戴的，宋清朝每日都会去劝，每日都被赶出来。
直到入城的前夜。
宋清朝几人忙完了正准备睡，却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披上衣服，掀开了车帘，发现是小胡氏。
“你又要做什么？”
宋清朝神情满是不耐烦，“又是要吃的是吗？”
她皱着眉取出了一小筐馒头递了出去，“我现在没兴趣跟你闹。”
小胡氏看见这一筐馒头却像发了狂一样，摇着头后退，“我不是，不是要东西来的。”
她红着眼睛，生怕被拒绝，“我也不是找喆儿，你别怕。”
“那你是想做什么？”
“我……”小胡氏低头看着怀里的柳福宝，骤然上前，想让宋清朝看看柳福宝的样子。
“我想请白大夫看看，看看我家福宝怎么不动了。”
随着小胡氏这一个动作。
扑面而来的恶臭让宋清朝不禁捂住鼻子，她垂眸看向柳福宝。
柳福宝面色已经发青，口鼻含血还有呕吐物在嘴边尚未擦干净。
“啊！”
她吓得不禁叫出声，向后坐过去。
小胡氏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关心，还往前上，“怎么了？我家福宝这病好治吗？”
宋清朝身后也响起了一声浓浓的鼻音，“怎么了？”
一阵窸窸窣窣后，滚烫的呼吸，从后面柔柔地拂过来。
白佑安左手撑着地，右手搭向宋清朝的肩，视线却向小胡氏怀里的柳福宝看去。
小胡氏看见白佑安后，嘴角瞬间咧到了耳后，“白先生，您快看看福宝，吃完晚饭后他就不动了，我家福宝从来没这么老实过。”
“他死了。”
白佑安冰冷冷的，让宋清朝忍不住想回头看他的表情。
这话不像是白佑安会说的。
“不！你在骗我！”小胡氏猛地又将柳福宝抱紧了怀里，“你一定是妒忌我家福宝！所以才不肯为他治病！”
“节哀。”
“不！你是骗我的，骗我的！”
小胡氏一阵尖叫，惹得一些睡过去的人也纷纷惊醒。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人管她了。
所有人都很疲惫。
她扯着宋清朝的手，“你救救他！你都救喆儿了，那福宝也一定会救对不对！”
宋清朝摇着头往后缩。
可手就像被一个花虎爪钳住一样，就是收不回来。
白佑安从后面抱住了她，他伸出手掰掉了小胡氏扯着她的手。
而后握紧，又搂着人退回了马车里。
他将宋清朝护在身后，独自出了马车，按住了小胡氏。
一遍一遍耐心地对她将柳福宝的死因和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很温柔，耐心地告诉小胡氏，柳福宝的死不是因为她。
宋清朝一直在马车内看着情况。
虽然她很讨厌柳福宝这个孩子，但她没想过这么大的孩子会死。
这边的吵闹终究是吸引了瘦猴。
他来了后问清状况后，直接派人压住留发疯的小胡氏，毫不留情地夺走了柳福宝。
“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