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来迟
“你分明知道这些只是我制造出来的幻觉，只是虚影。包括这幻境中仙宫的所有人，女娲即便是被鬼母附身，也终结于一万年前，天宫破碎。”
另一个自己缓缓说道:“你能接受在你的大道上，你所有的固执，所有的在意都灰飞烟灭吗。
或者说，当他们与你的大道相背的时候，你能大义灭亲吗？”
另一个自己冷冷道:“你做不到，因为所有的一切，只是来源于你的倔强和固执，你的大义，你的正义，只是你的而已。”
游吹云缓缓的无力跪下，他脸上露出一丝明悟，却也很痛苦，面对内心的质问，他是在无力反驳。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还不够。”
另一个自己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沮丧的男人。
“若要是为了宇宙万物的秩序，还不够！”
另一个自己似乎话语深邃，举止竟然有不怒自威，神性光辉，他的言语间暗合大道，这里分明是神识世界，但是却有神音来回萦绕，振聋发聩。
“我……”
游吹云缓缓直起身体，这样子就像是神像前虔诚跪拜的信徒，而另一个自己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缓缓抚顶:“我的传人呵……圣人同于道，以万物为刍狗，仙者超脱凡尘世，往来随心皆自由。但如今世道，哪里还有仙人，哪里还有圣人？
你要做什么都随在你心，我此行苏醒，并不是来逼迫你放弃自己选择天道。即便是这样的选择是对的，但你也未必是错的。”
游吹云怔怔的看着另一个自己。
“因为我从来都是对的，但却没能阻止原始古神界崩塌。”
他笑道:“所以我希望你能走自己的路，但是不要太固执，太倔强。就像我说的，哪里有什么仙人，哪里有什么圣人，你就是你，无可取代，不能被任何人定义。
他们不能逼迫你，因为我随时在。”
另一个自己的虚影竟然渐渐的化作荧光点点，飘散而去，如同夜晚的萤火虫群，缥缈点点。
游吹云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白虎前辈！？”
随风消散，如同妙音，没有回答，却听妙音。
原来方才，是白虎圣意志现身，以固游吹云道心……当然，过了这一关才是固道心，否则就是道心崩碎了。
这一关是否过去？
没有，但白虎圣这位主杀伐的四象之一，却显得非常宽容。
“我自己的路……”
就在这时，游吹云忽然听见背后一声宛若天谴惊雷的爆吼:“游吹云！”
他猛地扭过过去，却见一只巨大的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接下来便是周遭环境迅速的变黑。
“啊！”
——
鬼母身为上古鬼神，其蚕食了女娲这么多年，若不是神尊将封印挪移过来，恐怕女娲这位鼎鼎有名的人族创造者，创世神之一的古神，恐怕真的成了一堆枯骨。
若是论正面对战，女娲一根手指便能碾死鬼母，可是当初还是被鬼母算到女娲娘娘心怀仁慈，炼石补天之后法力身体皆是空虚，这才有机会趁虚而入。要说鬼母也是想一步登天，竟然算计女娲的肉身，女娲肉身何止为圣，古神的躯体也分等级，而女娲的肉身恐怕略输于盘古。
但是那也是曾经了，不说原始古神界的古神们忽然销声匿迹，这位女娲大神如此状态却能活到现在，很大部分归功于她曾经的怜悯爱人之心……若是这位女神当初如其他古神一般残暴，嗜血，恐怕神尊也不会让她活到今天。
当然，全盛时期的女娲，和如今的大帝至尊神尊相比，谁要厉害，这就不得而知了，这等人物若是铁了心要分个手胜负，恐怕是天崩地裂天塌地陷的。
不说神尊，便是眼前这个鬼母，女娲也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姬子惨叫一声，神识之躯被腐蚀，即便是手中大地之母的权杖，也变得黯淡，猛然间被打飞出去，女娲娘娘以万物复苏的青草将其接住。
“出去吧，孩子，看来今日我不是她对手。和以前一样我会积蓄力量，在能够夺回身体的时候反击。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进入封印之中了，我会以最后的力量，将你们送出去。”
姬子摇头道:“母亲，我不能让你再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那该有多么的痛苦……”
女娲抚摸着姬子的脸颊，摇头道:“没关系的，孩子，我已经习惯了。这些日子有你的陪伴，我总归没有那么寂寞。只是后悔，后悔不能和你多说说话。”
姬子神色紧张:“母亲，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这一次您可以夺回身体数百年。如果是白虎……是他的话，说不定……”
“孩子，他是你什么人？”
女娲面对鬼母铺天盖地的威势，勉强撑起一道护罩，护罩之内，她们得以在最后的这段时间说说话。
猛然间听到女娲娘娘这般问，姬子大脑瞬间空白，然后不知如何回答。
“他是你的爱人？”女娲娘娘含笑道。
“不是的，他按理说是我的师弟。”姬子这才定定神回答。
“不止如此，不然为何你方才不直接说出这个答案，而犹豫了好久……”
姬子恍然吃惊，而且自己竟然难以反驳。
“他不是你的爱人，你们之前或许只是有些缘分。孩子，我知道你是一个高傲的，只愿意专心于道的人。男人很难走进你的心。所以你犹豫，你不知道如何选择。”
姬子犹豫了一下:“很多女人也喜欢他……他总是不会拒绝，他是个坏人。”
虽然病内衣
任他鬼母洪水滔天，女娲娘娘在即将破碎的护罩之内如同亲生母亲一般引导姬子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创造了你们，你们是人。我最得意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女娲眨眨眼睛:“不是你们能有多会跑，多能跳，多能修炼。而是你们拥有着对同类的爱……我之所以造人，便是看到古神们相互屠戮，相互杀伐，便心生厌弃，这才耗尽毕生心血，创造出你们来。”
女娲娘娘说到这里，轻轻的将姬子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目光坚定的望向鬼母，单手撑住即将破碎的防护罩。
她回头笑道:“我的功力不足，你们也有贪嗔痴等等欲望缺点，但是你们仍然很好，很优秀，是母亲的骄傲。虽然磕磕绊绊，但是你们总算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前路漫漫，你是否还能走得稳当？脚踏实地，摔倒了也没关系，母亲永远在你身后。”
鬼母在外面，咆哮一声，声音里全是怨毒，却也有羡慕，和嫉妒，她不明白，同样身为母亲，为什么女娲会被赞美，而自己为了保护孩子，不让孩子受到尘世之苦，是坏事？
和自己的母亲永远在一起，怎么会是坏事？
“死，你去死！”
鬼母双目已经完全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射出的光芒给人一种诡异之感，倒不如说这竟然是漆黑的光芒了？
女娲娘娘挡在姬子身前的保护罩喀嚓一声宛如玻璃碎片，姬子拿着大地之母权杖扑上来，与女娲娘娘抱在一起，竟然是要同生共死。
千钧一发之际，两个女人听得背后一声虎吼，紧接着一只白色黑纹的猛虎从头顶跃过，刹那间那威猛粗壮的虎爪直接一巴掌扇碎了鬼母眼中射出的黑色光芒。
“滚！否则死！”
这条老虎体型庞大，但是脚步轻盈，每个脚印都散发出神圣的光。
鬼母瞠目结舌，迟迟不肯离去，她好不容易才将女娲和姬子逼到绝路，若是这一次成功能够控制身体足足好几十年，这样便可以恢复最大范围的元气……直到下一次面对女娲，便可以进一步蚕食对方——这样不断重复下去，女娲总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姬子这个女娲后人拿大地之母权杖的就不说了，毕竟还是个丫头……这臭小子算怎么回事？
本来引诱进来吃了，没想到却中了对方的计，被对方顺藤摸瓜给摸进来了？
好，摸进来了也不是说了，他ne ne的，这小子怎么就是白虎传人了？那白虎作为四圣，亘古存在的圣兽，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毛头小子？啊，你堂堂老前辈躲在小孩身体里暗算老娘我，你还要不要脸？
鬼母被暗算觉得对方不要脸，似乎全然忘记了一开始是自己暗算女娲的。
白虎就在眼前，即便是这白虎恐怕连真身亿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但是自己呢，还不是连个肉体都没有被镇压了几万年的游魂！
如今白虎，女娲，女娲后人站在一起，成了同一条战线的人……我，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鬼母终究是吃了个哑巴亏，方才白虎那一巴掌差点掀开她的天灵盖。
“五十年后，我还会回来的……”
“我等你。”
白虎化成一个男人渐渐站起来，他身躯算不上威武雄壮，但也是挺拔神俊，宛若宝马。
鬼母忌惮的深深看了一眼男人，随后卷起千堆黑气，狼狈退散，不知道躲到哪个漆黑的犄角嘎达。
——
“娘娘……”鬼母方才败退，女娲娘娘这边终究支撑不住，摔倒在地，这里是神识世界，证明女娲娘娘这里的精力已经到了极致。
姬子抱住娘娘:“您还好吧……”
只见女娲嘴角微微扬起，看向也同样蹲过来的游吹云，说道:“若是你晚来一步，恐怕我二人都不能幸免。”
“是晚辈来迟了，娘娘恕罪。”游吹云双膝跪在地上，对本人诚恳道歉道:“先前对娘娘多有不敬，实在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