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横蒙圈了。
甚至可以说脑子里是一片浆糊。
他甚至有点分不清楚，到底是他们想要对付童观，还是童观一直在等着他们把事情闹成如今的地步。
童观是不是早就想对付陆久久了。
陆久久是皇宫中硕果仅存的御前公公。
如果说童观是大太监，那么陆久久便是二太监。
陆久久入宫之前是将门之后，对当今皇室有着绝对的忠心，他也算是皇宫中唯一能够和童观唱反调的太监。
可惜，如今陆久久也折在了莫家身上。
陆久久连同陆东陵一家人下狱，陆东陵出任新南洲巡抚，治理南方水患，早几日出京，未受牵连。
今天一早，朝堂之上发生激烈争论。
莫家死了那么多人，没人在意。
御前公公陆久久身陷囹圄，没人在意。
陆东陵一大家人生死难料，没人在意。
要不要追回陆东陵，大家都很在意。
原因无他，还是牛马党争的事。
陆东陵是第三派系的人，不是牛党，也非马党，而是真正为朝廷做事的第三派系。
第三派系在夹缝中生存，若是太平盛世，第三派系的消亡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庆幸的是大齐如今是多事之秋，南方有水患，北边有蛮夷，东边海盗环伺，西边诸国总也不老实。
如此，牛马两党才给了第三派系喘息的空间，毕竟偌大的王朝也需要有人真的做事不是？
南方水患，牛党束手无策，马党也束手无策。
不过马党内文官居多，文官互相举荐，最终竟然举荐了第三派系的陆东陵出任新南洲巡抚，治理水患。
如今出了一档子事，是放任陆东陵继续前往新南洲，还是叫他回来砍了，是个问题。
牛党的意思是，既然童观童公公发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案子，谁都翻案不得，陆东陵该杀。
马党的意思是，让陆东陵继续南下，若能成功治理水患可将功补过，保全陆家，若是办不好这差事，再杀他不迟。
牛党、马党吵得翻了天，也没定下最终的结果。
小皇帝、太后两人兴意阑珊，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随随便便的退朝，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议。
对于小皇帝和太后来说，或许还有无数个明天。
可对陆东陵来说，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
方一横一如往常的来锐士营点卯，却意外的看到了最不应该看见的人。
玄甲营都统，天策军杀星，李凉。
方一横贱兮兮的问道“你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凉依旧冷冰冰的，好像常年化不开的冰坨子。
“你不妨想想，将军来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一横大吃一惊，“齐将军也来了？在哪？”。
“议事厅等你！”。
方一横转身离开，几乎是小跑着奔向议事厅。
锐士营一众文官武将都在小院中等候，为首者正是周冷和王大海。
周冷不停给方一横打眼色，方一横来到周冷身边，周冷才小声说道“大人，齐将军天没亮就来锐士营了，点卯的兄弟都被李凉将军拦下，我们在这等你快半个时辰！”。
方一横点头，心中忐忑的走进议事厅。
齐无双身穿长衫，坐在书桌前沉思。
不等方一横抱拳行礼，齐无双抢先起身，手指面前歪七扭八的字迹，问道“这、是你写的？”。
方一横有点害羞，想家的时候，装杯的时候，他的确会在之上胡乱涂鸦，他早就忘却纸上写的是什么了。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这诗、是你写的？”。
方一横傻眼了，这时候得多缺心眼子的人才会言辞恳切的解释说，不是！这不是我写的，是唐朝诗鬼写的。
方一横点了点头，答道“一横不才，偶有所感，便一笔写成！让将军见笑了！”。
齐无双追问道“我想了很久，关山五十州大概能够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这个凌烟阁何解？”。
方一横从容回应道“有次我醉酒入梦，梦见今后的大齐国家兴盛，百姓安康，那时的皇帝乃是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的圣明之君，他修建凌烟阁，足足有二十四层，每一层都供奉一个股肱之臣，我将其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数遍这二十四人竟全是功勋武将”。
齐无双深以为然，现在的大齐也需要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而且他也认为文官帮不到大齐。
朝堂混乱至此，原因便是文官太多了些。
“好啦！我这一身冷却的血液被你温了温，你很不错！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得问个明白，赵景中是不是死于你手？”。
方一横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齐无双来锐士营直接打方一横板子都要强过问询赵景中的事情。
方一横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是雷打不动的平静，他不答反问道“莫非将军不知？”。
齐无双继续施加压力，“你不必管我知不知晓，我只问你，赵景中是不是死于你手？”。
方一横沉默，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齐无双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究竟做了怎样的错事，赵景中不死，我可以联手大虞老人拉童观下马，我是想毕其功于一役的，奈何大虞老人是个温吞性子，他想先蚕食掉童观身边爪牙，我正思量要不要听从大虞老人建议呢！你就弄死了赵景中！”。
方一横长出口气，妈的！这不就是没事！
方一横两手一摊说道“将军冤枉我了，赵景中并非死于我手！”。
齐无双眼中寒芒收缩，“你还要嘴硬？”。
方一横摆出一副及其无辜的表情，答道“不是就是不是，将军明察！”。
齐无双悠悠说道“赵景中知晓一个事关童观的秘密，不是死于你手最好，我想，不会有人相信你杀了赵景中，却不知道赵景中口中的秘密！”。
方一横脸色更苦了，可能赵景中没想过自己会暴毙，所以从来没有提及过此事，方一横当然不知道了。
“嘿嘿！嘿嘿！对对对！哪有人杀赵景中不逼问这个秘密的！”。
齐无双笑容酣畅，说道“好啦！今天来锐士营是有事安排给你，奉我命令南下，我要你保护陆东陵直至新南洲，除非是有京城来的公文要陆东陵的脑袋，不然你死了陆东陵都不能死！”。
方一横一听又要出门，面露难色，“一横领命，只是有件事要拜托将军！”。
齐无双心中明镜似的，大手一挥，保证道“晓得的！方家女眷跟着你担惊受怕，着实可怜，我齐无双今天把话放在这，你不在京都的日子，方家女眷少了一根头发，你拿我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