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垂首站在一旁，她尽可能的把自己遮掩起来。
承王梁孟泽拱手站在中央，梁宣帝坐在龙椅之上，“库部被盗，掌管库部的王奇所给的布防图是假的，再加上皇兄把幽州大皇子和三皇子全部抓了起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梁宣帝淡淡道：“哦，说来听听。”
“父皇，虽然不知大皇子和三皇子为何会进入我函谷关内部，难道他们就不怕此中有诈？还是说，他们进来的时候，就保证自己不会有任何问题？儿臣认为所有事情太过巧合。”
梁孟泽刚说完，齐王梁俊齐不悦道：“二皇兄这意思，好像是大皇兄故意为之，难道你在怀疑大哥？”
梁孟泽道：“八弟说笑了，皇兄高风亮节，平日掌管兵部所有的库部，从未出过差错，我不过是就事论事。”
“既然就事论事，那就不要牵扯这些。”
梁俊齐道：“父皇明察，大皇兄一路奔波，从砾阳到函谷关经历了艰难险阻，更何况这次函谷关幽州国大军压境，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大皇兄已经很好了。”
梁俊齐是吴妃生的儿子，排行老八，之前梁宣帝对吴妃和梁俊齐态度都很冷淡，只喜欢承王一人，近一两年不知为何对吴妃关注多了一些，不过齐王年龄还小，只有十三岁，梁宣帝对他态度稍微能好一些。
“父皇，您说呢？”
梁俊齐眨着眼静静的看着梁宣帝，那双眼睛要多清澈，就有多清澈。
梁宣帝看了梁俊齐一眼，低头抚摸了一下玉如意，“景儿这次立了大功，无论是幽州退兵，还是活捉幽州国皇子，都给大梁争了不少脸面，昨日的事情，朕一定会彻查。”
顿一顿，梁宣帝看向宋执，“景儿在信里说你大败幽州三皇子，也是你活捉了那两人，你确实功不可没，既然太后抬举，那你便去禁军当个步军左卫吧。”
宋执跪地谢恩，梁宣帝没有看他，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看向梁景瑞，“景儿，你刚回来，去休息吧。”
敢情他们说了这么多，梁宣帝对梁景瑞的夸赞不过是三言两语，太后说给梁景瑞一个实在的奖励，在梁宣帝这里，他只听了宋执这一部分，梁景瑞根本不在他计划之内。
梁景瑞跪地谢恩，不过他话头一转，“父皇，监军方公公已经回到砾阳，函谷关一切方公公都很清楚，您要见他吗？”
说到方公公，梁孟泽道：“皇兄，不知李公公呢？函谷关兵变，李公公可是第一个代表父皇去的边关，难道皇兄没有保护好他？”
梁景瑞磕了几个头，痛心道：“父皇息怒，李公公是父皇身边的人，自然是身份不同，儿臣对李公公也是恭敬有加，奈何他做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儿臣才希望父皇见一见方公公，方公公也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他一定不会说谎。”
梁宣帝看着梁景瑞，神色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说别的，“宣。”
方公公穿着一身太监服走进来，他脚步踉跄，身体前倾，苏青很怕他直接摔在地上。
只听扑通一声，膝盖跪地发出沉重的声音，苏青双手一紧，也不知道方公公的膝盖有没有碎。
“老奴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梁宣帝道：“起来吧，给朕说说，小李子呢？”
方公公没有起身，把头重重在地上磕了几下，“皇上，李公公已经死了。”
梁孟泽大喊，“什么？李公公死了？怎么回事，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父皇身边的人吗？谁以下犯上，不要命了吗？”
梁孟泽愤怒的看向梁景瑞，梁景瑞一味地低头不语。
方公公老泪纵横，“皇上，老奴在边关大半年，看到将士们辛苦守卫边关，可李公公去了之后，就把我们的边关一角给打通了，皇上，老奴在李公公的帐篷里找到了这个。”
有太监拿给梁宣帝，梁宣帝展开羊皮纸，看了两眼，一把扔到地上，“混账，他竟然敢把敌军放进来，谁给他的胆子？”
梁孟泽迅速从地上捡起来，看完道：“父皇，这上面的字迹有些看不清，不能说明是李公公所写，更何况仅凭这么一个书信，证明不了什么，方公公，你知道蒙蔽父皇是要砍头的吗？”
方公公哽咽道：“皇上，边关苦寒，多少将士离家坚守，老奴虽然是个阉人，但也是大梁人，老奴一心一意之为皇上，绝对没有任何私情，李公公和刘将军联合起来，要让王爷死在边关，若不是军营忽然着火，只怕王爷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等梁孟泽开口，方公公忽然起身，“老奴知道，老奴的一面之词，一定会有人怀疑我，可是皇上，老奴伺候您多年，您应该知道，老奴心里只有您，函谷关那些将士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都坚毅守在边关，从不偷懒，而刘将军在边关大搞特权，他把自己看中的士兵提拔起来，排挤那些不和他一条心的副将，皇上，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如果有假，老奴以死明志。”
方公公说完，一把冲到台阶下卧着的老虎虎爪上，只听嗵的一声，额头撞出一个血洞，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涌出来，沾湿了漆黑地面。
侍卫纷纷冲进来，也有人找太医，现场一片混乱。
谁也没想到，方公公会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梁孟泽看到这里，他怒目而视，盯着梁景瑞的目光好像可以把梁景瑞射出两个洞来。
梁宣帝大为震怒，“放肆，放肆。”
苏青看着他从龙椅上站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不知他说的放肆，是因为方公公血溅当场，还是因为让他看到了这样不堪的一目。
离开皇宫，苏青的腿脚还有些发软，宋执在身侧扶着她的胳膊，“皇上已经把景王叫去了书房，书房重地，景王这是第一次。”
苏青脸色有些苍白，“王爷这一步，走的又险又稳，我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