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啊！
这绝对是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金军最大的耻辱！
在大营后方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完颜宗翰一直没痊愈的肺病再次犯了，差点没一口老血直接吐出来，身形摇摇晃晃，差点没直接倒下……
关键时刻，还是银术可当仁不让地站出来，力挽狂澜！
在这位名帅的指挥下，拱卫中军的两千硬军顶到军阵的最前面，而三千拐子马以及没有乱的女真精锐则上前，对着胆敢过来冲击正迅速集合排列的军阵的溃兵就是一通砍杀……
在这毫不留情的杀戮下，从营中溃散而出的辅兵们总算冷静下来了，开始重新集结，组队列阵！
幸好，这些辅兵们的溃退并没有多少冲击力，主力兵团军心也没有真正崩溃，否则，女真精锐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这些溃兵……
最关键的是，在银术可的安排下，骑兵们护送着数万辅兵，把大军囤积在大营南面两个粮仓总共三十万军粮，完整地抢运出来了！
幸好，从一开始完颜宗翰没有把军中所有军粮囤积在一起，而是分三处存放。
……
随着北门那边溃散回来的士兵们的到来，关于天亮前北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消息，也跟着一起到了。
“哈哈哈哈哈……”
在听了传令兵的战报，完颜宗翰瞬间被曹贼附身了，仰天大笑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我大金硬军所向披靡，就算中了埋伏……顶不住的也只是拐子马，他们可是宋人最怕的铁浮屠！不管是什么样的埋伏，什么样的弩箭……也不可能能挡得住他们，就算是火箭也不可能……”
这位大军元帅不是在自我欺骗，是真的不信。
而边上，包含银术可在内的诸多将领们同样不信。
在他们的认知中，以骑兵的机动力，就算在黑夜中遭到大宋弓弩兵的埋伏，最多也就遭到两轮箭矢攒射就能摆脱出来，损失必然不会太大！
而北门那边传递回来的这一战报却说——
出营那包括一千硬军在内的骑兵遭遇了敌军弓弩的伏击？
还全军覆没？
只有不到百骑从敌军逃走？
“那你倒是说说，宋人是怎么伏击的？用的是什么样的弩箭……”
“这个……”
这名身上还有被火烧烤过痕迹的传令兵一呆，一脸迟疑地说道：“我，我们没看到宋人的弓弩兵……”
众将：“？？？”
什么叫做没看到？
这边的金军高层们揪住这个传令兵反复问话，怀疑他根本就没在正北营门现场，而是道听途说，然后过来瞎编乱造，就是为了躲过战场逃兵的惩罚……
可这位传令兵对每一个问题都对答如流，脸上也没有任何躲闪之意，不像是在说谎糊弄他们。
“有没有可能是……宋军将城中的床弩搬出来了？”
忽地，众将中素来没怎么发言的纥石烈照里说了这么一句。
“不可能！”
另一位勃堇统领立刻反驳道：“照里勃堇你别忘了，一台床弩甚至比两台投石机加一起都要重，至少需要二十人才能搬动，就算宋军准备了四轮大板车进行搬运，但推动需要的人力物力，还有拆装，需要非常长的时间……”
“或许宋军昨夜深夜就在做这个事情……瞒过了我们？”
“这也不可能！”
诸位将领立刻反驳。
而听到这里的银术可脸色阴沉了下来，昨夜军营的防御布置与警戒值守可是完颜阇母在负责的，而谁都知道他是完颜银术可的人——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卑职不敢！”
“哼，昨夜我亲自督促阇母安排了哨骑与侦察士兵，只要东京城出现任何动静，他们必定会火速回来禀报，就算回不来，他们也会放哨箭警示我们……”
正当他们这边争论不休，甚至把昨夜派出去负责侦查警戒的哨骑叫过来问话，与这位过来传递战报的传令兵当面对质时……
忽地，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雷鸣声响，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骑兵？
是拔离速，一定是他回来了！
然而，等他们看清楚走进了的骑军，脸上却不由一皱眉——
只一眼，这些沙场老将们便一下子判断出，这一支骑兵的人数在五千左右……
这与之前拔离速带出正北营门的骑兵数量对不上。
不过等见到不远处的完颜拔离速后，完颜宗翰、银术可及军中诸将脸总算轻松下来，旋即，又脸色阴沉地扫向了跪在面前的这个传令兵！
好大的胆子，敢假传战报！此奴甚至还说是阇母勃堇让他赶回来禀告……
不过，还没等他们把这货拉出去砍了脑袋——
拔离速与金兀术两人骑着马，终于来到了他们跟前。
嗯？
看到自家亲弟身上的着装，以及脸上的神色后，脸色立刻一变，特别是他身边居然跟着金兀术，心下立刻涌上了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来到中军帅台这边的完颜拔离速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跌跌撞撞地来到跟前，“咚！”的一声直接跪了。
“哥啊！你们杀了我吧啊啊啊啊……”
这位过去暴戾凶狠的悍将“嗷”的一声就哭了——
一声哥，叫的即是自家亲哥完颜银术可，也是堂兄完颜宗翰，尽管他们其实与宗翰的关系已经挺远的，但毕竟是同一个太爷爷来的……
拔离速知道自己出营这一战造成的损失，足够砍脑袋了，所以主动讨死，但——
讨死时又叫了一声哥，和某一些人寻死觅活时大叫着“别拦我”是一样的。
听见这货“哭”得如此响亮凄厉，落后几步的金兀术忍不住一脸的怪异，险些没蚌埠。
正当这边诸将一脸愕然时，完颜拔离速跪着把自己的“战果”说出来了……
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完颜宗翰的身形微微一晃，又晃了晃，再晃了晃——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身为一位身经百战、心平气和的统帅，论憋血的能力咱是专业的，不论多惨的战果……我，我完颜宗翰都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