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但完颜银术可看清楚第一具送过来的尸体时……
他整张老脸便瞬间涨红了，猛然瞪大了的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惊愕，还有难以遏制的悲恸之色——
“咳咳咳……”
这个年过五旬的金国大将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不住地咳嗽起来，涨红的脸飞快地转化为青白之色，原本挺拔强健的腰背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
这一刻，完颜银术可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统领！”
“大将军……”
边上的几位将领不由自主地过来，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咳咳咳咳……”
他不住地咳嗽着，挥了挥手示意把这些尸首都抬下去。
好一会儿，完颜银术可终于平复了咳嗽，重新挺拔了身姿，看向了身边的几位将领。
“传我军令，立刻安排人补上去指挥作战，继续前进，不要停！”
“是！”
完颜阇母立刻下去安排人，而拔离速则一脸惊怒交加，恨声道：“宋狗好生卑鄙无耻，居然靠这种暗箭伤人的手段……统领，宋人不仅卑鄙狡诈，更是暗箭伤人！卑职请战！”
“卑职请战！”
“我也是！”
“大将军，让我们上吧，我们一定为小将军报仇雪恨！”
身边的这些将领们个个都是怒发冲冠，激动不已。
“不，再等等……”
完颜银术可强撑着深吸一口气，终于定住了神，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他在想一个问题……
宋军到底是怎么做到隔着两百步外，那么精准地杀死了自己军阵中的将领们的？
神箭手？
不，不可能！
完颜银术可自己就是一位神箭手，年轻时最巅峰的状态下能开二石弓，一箭能干掉百步开外的敌军将领……
就算是能开三石硬弓的高手，最多也就一百五十多步，不可能再远了！
一般来说，再强弓的有效杀伤射程最多也就到一百二十步左右，再远杀伤力不仅不够，而且箭也会偏出很远，不可能杀得了目标。
至于用弩……
宋军的神臂弩射程倒是能达到三百步，但这种射程下根本没什么精准度……
更何况，一个人的目力是有极限的，怎么可能能隔着这么远射中人？
那么远的箭，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能杀死目标？！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完颜银术可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然不知道，这些弩箭上在大宋那位郓王殿下的主持下，让工匠们专门设计过，射出去后箭会飞速旋转，直接把精准度从原本的一百五百来步提升到了两百步……
而对于神射手来说，射中两百步意以外的目标，那是常规操作。
能担得起一个“神”字，自然是能常人所不能。
而东京城南熏门上，赵楷看到城外的金军居然不退，而是继续逼近过来，顿时满脸意外。
“他们居然不退……”
这个时候，金军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撤军，重新整顿士兵，激发士气，再行进攻。
“以卑职看，敌军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张叔夜激动不已地说道。
太神了！
这位老将军是真没想到，原以为这位郓王殿下组建这么一支特殊的小队，就是图新鲜好玩，没想到居然能在战场上起到如此决定性的作用！
后续的金军的推进依旧迅速，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刚气势森然、威势惊人的金军萎靡了很多，阵型尽管依旧严整，但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整齐划一的一统感。
“杀！杀！杀！！！”
“弩军出击！”
率先冲到指定位置的金军弩兵列好阵，开始向城墙上的宋军进行反击！
城墙上，宋军尽管早有防备，纷纷树盾防御，但依旧死伤了不少人。
“报——将军！我们的投石机已经就位，开始攻城！”
“报——将军！我们的先锋已经抵达城墙下五十步以内，伤亡了……”
“好了！”
完颜银术可挥手打断了这位战场的传讯兵，冷然道：“我不要伤亡数字，去！告诉毂熊，给我打上城墙！”
“是！”
从金军开始推进，攻到东京城下，双方的伤亡速度便直线上升。
也就半个时辰，金军的总伤亡已经接近千人，其中精锐伤亡便足有两三百人，而守城的宋军也伤亡了五六百人……
这还只是双方弓弩互射造成的伤亡，但顽强的金军将部分投石机顶着宋军石炮阵轰炸，到达指定位置后，便开始了同样犀利的反击。
这一次，金军的投石机没有再保留，往东京城墙上投射的，是震天雷与铁火弹！
轰轰轰……
同样遭受到这种小规模覆盖式的轰炸，城墙上的宋军一时人仰马翻，非常多士兵直接崩溃，发生骚乱，眼看着城墙上的骚乱有蔓延的趋势……
姚友仲当机立断，立刻率领预备队上来，强行镇压这些乱跑乱窜的士兵。
赵楷看得脸色铁青，尽管对于己方士兵的素质早有心理预设，但还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脆，被如此稀疏的火炮炸一次，直接就崩溃了……
“传令全军！”
他满脸冷酷地说道：“再有临阵脱逃，扰乱军阵者，杀无赦！”
“是！”
传令兵领命而去，而赵楷则透过重盾的间隙，观察着城墙下的战场。
城墙下五十步左右，足足有三十来座座投石机散散落落地排开，正接连不断地往城墙上投射震天雷与铁火弹……
一百多台投石机，却只有三成左右穿过石炮阵的封锁，这已经说明了宋军石炮的强悍。
忽地，赵楷一拍额头，再次叫来传令兵，“传我军令，让石炮阵分出后方的一百台，调整射击角度，覆盖城墙外六十步到五十步这片区域中的金军投石机……”
“是！”
……
一个下午的鏖战，金军到底还是没能达成攻上城墙的战略目的。
哪怕完颜银术可优化了之前的战术，但赵楷这边也没闲着，也优化了防守方式，直接用轻盾把他们投掷上来的震天雷、铁火弹给拍回去了……
当然了，由于金军士兵把引线燃烧的时间掐得刚刚好，依旧有一小部分在城墙上炸了，死伤不少。
但，更多的火器炸弹被拍回去后——
直接在金军士兵的脑袋上空上来了次空爆。
完颜银术可：我……顶你个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