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酒灵，你若是敢跳，我便让整个天界给你陪葬，你越不做什么，我就偏做什么。”喻子微的眼眶发红，看着许酒灵摇摇欲坠的样子气得心肝发疼。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就是这殷离我也要把他杀了。”喻子微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再抬眼时已然是温柔谦卑的模样，“师尊，你别留我一个人行不行？”
许酒灵含笑摇头，眨了眨湿润的眼睫，轻声道：“子微，你作为一界之主，因一己私欲带兵到天界，不顾天下生灵，作为你…曾经的师尊，这是我之错。”
“你把礼教纲常抛之脑后，强抢他人之妻，这也是我之错。”
喻子微听到这句话内心不是滋味，胸腔的苦涩和不甘很想变成话语脱口而出。
许酒灵洞察人心，猜出喻子微想要说什么，却率先堵住了他的话。
“子微，你我之前是师徒，师徒缘分已尽，那便是路人。”
“既是路人，你何来资格抢夺我？”
喻子微站在原地，望着站在诛仙台边青衫飘飘面容忧伤的女子，喉结几番耸动，艰涩喑哑道：“师尊……”
“但这情起正浓，我也有错，所以我罚不了你，我便惩罚我自己。”许酒灵温柔地笑着，赴死的话说得那样轻松从容。
但她眼底仍有留恋。
喻子微开始后悔，开始后悔自己激进的手段让她难为情。
更是没想到他的错却是要她自己担下。
微风拂过，淡淡的梨花香隐隐约约飘散着，青衫自空中飞舞，自上而下。
看着人下坠的那一刻，喻子微的心跟着撕裂的痛，他想都没想跟着就跳了过去。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把她抓住。
在许酒灵跳入诛仙台的那瞬间，殷离感受到了永心诀气息微弱。
他尚未关闭五感，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许酒灵的元神被诛仙台戾气销蚀最后只残存了一丝的梨花香气息。
他捂着胸口，强撑着元神撕裂销蚀之感，艰难地走到了诛仙台。
他来晚了。
视线当中青衫一角很快地在诛仙台消失，跟随而去的是一身玄色衣衫的男子。
殷离没有力气走过去，他跪在诛仙台外，感受着身体上的另外一种疼痛之感。
他的元神开始从诛仙台吸取喻子微那残存的元神之气。
一道金光夹着鬼王的黑色血脉一并窜入了他的胸腔。
他跪在地上无措仰天，在他冷清绝伦的侧脸下晃荡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啊————”
等到元神融合完毕，只能听见男人带着悲伤的嘶吼。
...
半个月后。
人间某处。
许酒灵“啧”了一声，对于自己灵力压制了八成十分不爽。
但还有半个月她就自由了，这么想着这日子便也没有这么难耐了。
小铃铛这段时间和许酒灵说的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主人，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着，小铃铛还特别羞涩地扭了扭自己幻化出来的可爱豆芽身体。
许酒灵却整得有点烦，【你和系统038看起来很像，你现在的样子就像长大后的它。】
小铃铛听见许酒灵这句话，就像听到了什么惊悚的话，立马从小豆芽幻化成了一只猫。
【主人，你别开玩笑，这太吓人了。】
小铃铛沉浸在惊悚的情绪当中，全然忘记了要提醒主人的事情。
再过不久，这永心诀便藏不住了。
到时候，殷离一定会找来的。
...
自从那日玉灵仙尊跳诛仙台过后，玉灵仙尊和上清境仿佛成了一个禁忌，再没人敢提起。
而殷离天生仙骨，收回元神凝聚了鬼修之力过后，这鬼王血脉竟然相融了。
这是头一遭，鬼王拥有仙骨，且不遭受反噬的。
父神原本还很忧虑，忧虑殷离收回元神，会不会继承到喻子微的偏执与疯狂。
幸好没有，战战兢兢了多日，他这才放宽了心。
“父神，我知你与玉灵仙尊有交易，这鬼界和天界的合约便按照她的意思来吧。”
他也该回鬼界了，他要管理好自己的子民，让这天下祥和安康。
父神点点头，眸光复杂，当初因为玉灵仙尊所起这一桩桩荒唐之事，他还颇有微词。
只是没想到，她心中装有大爱，用自己的牺牲硬生生打破了死局，也从未让一人受伤。
这才是真正的一个高位者、一个心怀天下之人所有的心境。
若是她还在、他一定不带任何偏颇大肆操办她的婚姻大事。
“你去吧。”父神叹了口气，看着殷离比从前还甚冷清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
上清境。
殷离的元神凝聚之后，他又重新审视了自己，他坦然接受了自己骨子里的偏执和疯狂。
虽然这是因为喻子微才搞清楚自己骨子里潜在的因素。
梨花树下，一身红衫的妖艳神君，不，应该是鬼王。
他暗自神伤，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偶尔小呷一口酒杯中的梨花酿，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都不醉。
那双白皙修长线条漂亮的挪不开眼的手轻轻拾起落在酒杯中的梨花瓣，男人腕间拴着一条青色的丝带，在那丝带上还有一个银色的小圈。
这小圈纤细，应当是女子所佩戴的，但是待着殷离的手腕上丝毫不显女气，动作间只觉得优雅又矜贵。
没人觉得这是鬼界叫人闻风丧胆的鬼王，这完全就是一个神仙啊。
桑楚曜已经很能习惯殷离时不时就跑到上清境独自神伤的模样了。
但是师尊交代过，药丹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当然，他才没那个好心告诉殷离。
不，是喻子微。
管他是什么，反正他是爽到了。
“喻子微，你又擅闯我师尊的寝殿。”桑楚曜叹了口气，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已经有些熟稔且无奈了。
殷离喝了一口梨花酿，难得没甩脸，“你也是固执，天界的人都劝我给她办丧礼，你倒是每天扫院子扫得勤快。”
桑楚曜心虚了一瞬，但多年来的处事圆滑叫他能够面不改色。
“那你希望我给她办丧吗？”
这句话还没说完，殷离就甩了一记黑刃过来，还好桑楚曜躲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