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
沉寂不过几秒的时间，王丰阳果断给出了答复。
换来卡密尔的一声冷笑，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灰夫人指尖在木桌上敲点着，说着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噬魂夜大提前到来的消息，恐怕是个谎言，只因你的存在，我对此再清楚不过，还有消息称，你是哪个地方的游神？”
看样子，流入皮城管辖范围内的人与事，从而任何可以得到的消息，都早早传入了灰夫人的耳中。
这番与此次密谈交易不着边儿的话语，挑明了王丰阳几乎所有的底细。
在卡密尔看来，王丰阳，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能自由出入暗影岛的亡灵罢了。
“但这种事情，我真做不到，乐芙兰是……”
“你既然知道，就多少有些了解，我屹立于此，只代表皮城的秩序，但她的野心，你又担得住几分？”
卡密尔的语气稍稍变得严肃，但依旧还保持着端庄优雅。
王丰阳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皮城上层最高权位的人，要染指其他地方、
或可说是其他国家的人员事物。
望着卡密尔的满蕴科技感且透着蓝光的双眼，王丰阳第一次认真起来：
“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能有这般沉着冷静的亡灵，之前的数次噬魂夜，皮城也经历过无数亡灵的洗礼，它们无一不是疯狂的杂碎。
面前这位，是如此的不同。
灰夫人对其保持观望态度，或许，得来的有关情报，也不一定全是谎言。
“乐芙兰，诺克萨斯秘密组织中的一员，有着黑色玫瑰的名号。”
“这些我都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她的脑袋。”
王丰阳打断了灰夫人的陈述，他想更直接的听到重点。
卡密尔停顿了一下，后而改口：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既然是个聪明人，我们就换种方式说话吧。”
接着，卡密尔忽然不知道从身后的哪个地方又摸出来一个东西放到了桌面上，
是一颗核桃般大小的蓝色晶石，第一眼看见就确认无误了，这是海克斯水晶！
“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
“海克斯水晶。”
“乐芙兰身为一名黑魔法师，原本与皮城毫无瓜葛，但随着诺克萨斯扩张主义的影响，他们国土的边界，已经挨到我们这来了。”
“不怕明着来，就怕私下玩黑的？”
“我很坦诚地说，任何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但不包括非人一类，比如你。”
“但不包括非人一类，比如你？”
王丰阳将灰夫人的话如数奉还，聊着聊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胆子可以这么大。
敞开心扉的感觉固然不错，不过也少不了灰夫人突然袭来的冷眼，
眼神中还携着一丝杀意。
“我不想废话，你有头脑，我们大可成为一路人，若你不信我，我也不会给出更好的价格。”
灰夫人如此一说，意思是不想再跟王丰阳赘述了。
比起以前和别人谈判，卡密尔还从来没开口说过这么多的话，在成为‘灰夫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看着青钢影纤细的指尖在海克斯心脏机械载体上轻轻敲点着，王丰阳明白，
现在，要给出明确的答复了。
从刚才一番交谈的话术中也不难听出，卡密尔想趁着诺克萨斯那边的爪牙还没伸过来，就提前把他们的手给砍掉。
就是不知道这把砍手的刀，锋刃够不够利。
眼下其实不止是需要给灰夫人一个准确绝对的答复，同时还有另一个意思。
王丰阳隐隐能猜到，相比去与不去的回答，她更在意的，是能否托付的信任。
这种事情，呵呵……
当真让人难以选择啊……
“唉——”
王丰阳长叹一声，低着头推开身下的椅子站起，接着说道：
“好吧，我这就动身，但需要你给我一个大概的位置。”
“祝你好运。”
灰夫人没有提醒什么，牢间外的两名士兵主动将厚重的石门拉开。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新鲜了许多，关于地图什么的，门外的士兵早已准备妥当，
待王丰阳一只脚刚迈出牢门，门外一旁的其中一个士兵便立马将手中准备好的图纸递了过来。
好像，一切都是灰夫人提前安排好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种无言的感觉，被算计的感觉，让王丰阳心口一阵刺寒，惹得全身汗毛直立。
临走前，王丰阳假装无意地想起，在门口停了一下：
“海克斯心脏就先放你这里了，等做完这件事情，我再回来拿。”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静坐石室内的灰夫人嘴角泯然一笑。
这，就是她想要的信任，
海克斯心脏的机械载体固然精妙，但在皮城的市面上还值不了几个钱，
如果王丰阳在临走时拿了这个心脏载体，那无论他归来时的成功与否，桌上的这颗海克斯水晶，都将与他无缘。
拿走的不单单只是海克斯心脏载体，还附带着灰夫人的信任，哦不，应该说，
是卡密尔的信任。
王丰阳在离开灰夫人宅邸的路上，途径好几名亲卫士兵和家仆，他们都会很自觉地靠旁让路。
不知道其他来客是否也会被这样对待，
如果都是一样的话，那不得不说，菲罗斯家的人，教养还是挺高的，
至少没有那种像是漫画情节里跳出来胡乱挑衅的傻子。
离开上层区域，靠近升降台的一名士兵亲自护送王丰阳回到了皮尔特沃夫大城区的地面上。
现在，王丰阳又成了自由之身，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做梦一样，仔细回想起来，他们抓捕自己的前前后后，并没有张贴什么通缉令。
这没让王丰阳的名声受损，全得灰夫人考虑周到。
和这样一位细心的夫人打交道，或许是件不错的尝试？
她之前也有意提醒，我和她，大可成为一路人，
她能有这种意思，看来，皮城很大概率能成为自己真正坚实的后台。
哈哈哈哈，什么天上的游神，什么暗影岛比肩破败之王的存在，那些都是虚的，自己吹出来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了卡密尔的依仗，这次，怎么说都不能再怂了，
‘对外而言，我可以是他们口中的任何东西，但对我自己，我必须要成为自己说过的任何存在！’
准备准备，朝着诺克萨斯进发！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始料未及……
大街上，王丰阳从深夜逛到凌晨，原本踌躇满志的样子渐渐变得像萎了气的气球……
因为自己不认得路了，这小巷里的道儿七拐八拐，比之前那个德玛西亚郊区小镇上的小巷子还乱。
“哟，刚刚逃出来的？或许我能送你回去，顺便再挣点路费~”
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左手屋子的顶上，那个黄毛小子从窗口探出头来问候着。
说来也巧，这条巷子左手边的这栋楼房，是伊泽瑞尔他舅舅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