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湮灭的故乡（三）
他缓缓地开口，开始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我们本是住在这云中漠地的金陵一族，然而那件事之后，我们也算是厌倦了那些俗世的争斗，所以各自选了去处，昔日的旧亲也纷纷零落。”
这老人一言一语间流离出一丝淡漠文雅的气质，虽然段升完全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历史，包括他口中的“金陵一族”，但是稍微联想一下，他的身份或许不像是他自己所一笔略过的那么简单。
“你在这边久一点，你知道金陵是什么吗？”汤莹还没等他说完就在通讯里问。
桃铭显然也是不清楚的，所以她的话语有点让段升哭笑不得
“南京人？金陵十三钗？”
段升只好清了清嗓子，示意还是让他先说完。
他也就比她们先到了两三天的样子，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把他当做救世主啊。
段升真想找个时间把事情和他们说清楚。
如果其余的四个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是沧海一粟，那么他最多也就是九牛一毛的程度。
“我们一族本来做得是刺客一行，先祖有名人兰陵王，隐身术也是我们这里的秘技。湮灭之眼的封印有云中势力的一份力，我们本来也无意让这力量重现于世。”
“但是既然稷下忘了旧日我们昔日不计前嫌对他们的帮助，那么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用最平静的语气放着最狠的话，面前的老人就给人这样的感觉。
“可是我们没有惹你啊，而且要是这个怪物被放出去了，所有人都会遭殃的吧。”汤莹激烈地抗辩。
“我说了，你们不是我的复仇对象，但是你们是另有人的要求。”回答她的深水一般的审判。
“什么鬼，有人盯上我们？我们不是刚才才在这个世界出现吗？”陈子昂和杨一凡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场外通过他们的通讯设备远程吃瓜了。
“是不是那种电影一样，一开始就会有反派知道我们的到来，然后我们要升级打怪，然后战胜大boss，最后就可以登出的模式？”
“一开口就是老《创战纪》了，桃铭。”陈子昂的声音还是非常清晰的。
“就这？那那个系统还故弄玄虚什么，直接告诉我们要打怪不就行了。”段升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桃铭的推断是真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啊呀，一般不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做出来，先把最好的那点全部抛出来，然后说这就是”冰山一角”，然后弄些人都看不懂的东西上去，就可以打造一种很高级的形象了。”
好有道理！段升竟然觉得一时间无法反驳。
“然后等到玩家买回来，或者玩了一下，才发现上当了，是吧桃铭？”陈子昂再次cue了桃铭。
“你想说什么，想好了说？兔崽子。”桃铭好像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你没有买过？你没有？你没有？”
段升突然发现桃铭全程的声音都很清晰，但是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好像是直接就把脑子想的东西通过系统念出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不发出声音的。”段升往桃铭旁边靠了靠，不动声色地问。
“只张口，在脑子里想象你想说的话。”桃铭利落地回应了他：“我真讨厌这个事实，但是我们的脑子已经被连接了。”
脑子里在想的东西全都可以被窥探吗？
那不是很危险吗?如果这个游戏内测完毕，真的会有政府允许他上市出售吗？根本就毫无隐私可言吧。
“别想了，反正现在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呗。”桃铭看透了段升的所想，风轻云淡地拍拍他的肩膀。
“好处是，我们的交流可以变得很隐蔽了。”
真是乐观。
“我们是不是好久没说话了，我指的是和那个小boss。”汤莹弱弱地问。
“我觉得他是默认我们已经在等死了。”桃铭还是乐呵呵的。
“喂！电脑，键盘，鼠标，耳机！”段升紧急提醒。
“哦对对对。”
“那么现在的情况我来总结一下。”杨一凡靠谱地发话了，实际上一见面的时候段升就对这个温和可靠的大个子很有好感：“就是这个人和你那个学校有私仇，同时又有人盯上了我们，然后他们两方正好联手了。”
“对。”段升点点头。
“如果我们现在离开这个地方，去帮助另外两个人，你觉得他会阻拦我们吗？”桃铭自言自语：“我觉得不会，他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而且我们和他没有直接的冲突。”
“你们有没有人能问一下这个叫湮灭之眼的东西有什么弱点之类的。”陈子昂提议。
“会告诉我们才是见鬼了。”桃铭有点无语。
“不是，我觉得可以旁敲侧击一下，问问他的特点，不要直接问怎么打败，有什么弱点，迂回一点。”杨一凡温和地劝说着。
“行，等等。”段升吞了口口水。
怎么问才显得不是很突兀？那自然就是从对方的话头上接下去，而不是直接提出自己的问题。
刚才他说过自己的家族封印过这个湮灭之眼。
或许可以把这个细节作为一个突破口。
从家族的光荣历史提起，是他想到的最不会冒犯对方的方法了。、
“之前您说，金陵给了稷下不计前嫌的帮助，之前双方是有什么矛盾吗？”段升没有直接问封印的内容。
话语的艺术还是要平缓的衔接才好。
“你是哪里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是西边来的，除了你右边那个叫亚历的，长相不都是东方的吗？”段升心底一抽，看了又犯了常识错误了，他握住拳头，没有说话。
“罢了，云中漠地因为丰富的资源，一直被东方的势力所觊觎，之前稷下的许多学生从学校里毕业之后，从政从军的大多都站在掠夺这一方土地的阵营里。”
“金陵一族再强大也双拳难敌四手，但是最后当湮灭之眼出现在这里，即将为祸四方的关键时刻，我们还是靠着最后残存的力量和稷下达成协议，把湮灭之眼将要造成的伤亡和破坏全部阻止在了这黄沙之下。”
“这么说，稷下确实对不起你们。”汤莹真诚地说：“他们应该要补偿你们，现在还做了这样的事情，确实不仁不义！”
她愤愤不平的语气有点触动到了高烨，他冷冽地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