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朵沉默了，沉默了好久。
虽然乍看上去是在专心致志地为朝烷炎恢复肉身，可闪烁的眼神仍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瞧把你紧张的，别不说话啊。”
云起来到她背后，抬手放到她的肩头轻轻揉捏。
由于过去做玩家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也常有类似的互动，姜小朵倒没觉得这动作有什么突兀，就是心里面突然怪怪的，有点儿怕他那两只手突然不老实，顺着胸口就往下滑。
怕归怕，又莫名有些奇妙的期待。
可云起只是正常地给她捏肩放松，嘴里说道：“打败世界树每个人都出了力，最后一击也不是我做的，战利品当然也该是大家分享——当然，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也可以稍微给我点儿补偿。”
姜小朵显然想歪了，手一抖差点儿把朝烷炎的脸给捏坏，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那个。”
云起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趁机占便宜，而是朝基多拉那边努努嘴道：“那套末日战甲本来也是苏苏的战利品，她这次负伤败在防御力不足，我想用回收的甲片给她做身战甲。”
哦。
原来说的是这个啊。
姜小朵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穿着那身战甲过来的末日武士确实是苏苏单对单干掉的，只不过那丫头不知道将其回收的价值才让自己捡了漏而已。
还给她也合情合理。
可女王还没说话，基多拉就先冷冰冰地开口道：“当初为了重塑你的骨骼保住你的命，我们女王耗光了库存所有的泰坦精金和顶级营养液，现在好不容易才有点儿进账，你居然还想要回去？”
云起怀疑这龙王是不是觉得姜小朵对自己太好，霸占了多少年来女王对它的宠幸，总觉得哪哪都跟自己不对付。
但人家说的也不无道理，算起旧账来他还真不好抢行要东西，正想着就此打住，姜小朵却道：“一码归一码，云起说的不错，这套机甲本身就是苏苏的战利品，我们不是要还给云起，而是应该还给苏苏。”
云起受宠若惊，并感觉到基哥对自己的敌视又悄然增加了三分。
但他还是赶紧把那些甲片收入宝库中，并让耐萨里奥赶紧去跟基哥交接世界树留下的信息，顺便安抚下它的情绪。
等俩智脑安静了，副本上空也终于响起了久等的公告——
“恭喜玩家萧珊击杀副本大兴城最终首领夏侯昴，开放式地图副本大兴城正式攻破！”
“由于该区域内被添加特殊机制，副本首次攻破后不再转变为镜像副本，重新归位正常场景区域！”
随着电子音落下，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副本光环随风散去，头顶再度出现了久违的晴空，哪怕阳光并不明媚，甚至还飘扬着很多灰蒙蒙的粉尘，可在人们眼中竟也如此可贵。
打下来了！
他们打回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副本光环散去后，盘桓在周边的怪物虽然不会主动离开，但属性已然大幅度削弱，方全并没有让新兵们直接进入内城区，而是趁着士气复苏带着男人们去驱赶怪兽。
同时，也是为安置内城区那些已经被压迫得有些神经质的女人们留出一些时间。
新兵中的女性自然而然被安排进城，负责将受奴役者们搜寻集合，本想是带去统一接收心理治疗，可半路碰上摩言，建议让这些女人去参观参观夏侯昴的尸体。
虽然摩言自己听了云起的话不再执着于杀夏侯昴雪恨，可并不排斥让别人替自己出出恶气。
十几分钟后，女兵们惊骇地见到了女性内心深处最疯狂的一面，夏侯昴那具本身就已经被萧珊砍得很难看的尸体，彻底从这个世界上物理消失。
血腥和暴虐的场面，吓得才入战场没多久的女兵们禁不住连连作呕。
根本想象不到究竟是要爆发出多么强大的恨意才能做出那般恐怖的行为。
好容易等到结束，那些女人眼中的麻木与恐惧多少消退了些，可她们的人生却没有办法像摩言那样重新来过。
“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可去，从今以后就跟着我吧。”
摩言扫视着众人，毫不意外地在某些人眼里看到赤裸裸的杀意，毕竟曾经的她可是夏侯昴的头号帮凶，罪行累累，那些恶行给人们带来的记忆并不会因为云起个人不追究而消失。
可她并没有丝毫畏惧，她知道这些人其实早就想要杀了自己，但只要自己还能好好站着而不是如夏侯昴那般躺尸，女人们就不敢动手。
她们已经被奴役、驯化得过于厉害，很难再像从前那样融入到正常人的普通生活中去。
于是摩言接着道：“我手上恰好有份差事急缺人手，虽然你们可能不会很喜欢这份差事，但它能让你们拥有力量不再被人压迫、奴役，能让你们在末日中吃饱穿暖，能让你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甚至可能有一天你们还会发现，自己做的事情是在为某项伟大的事业添砖加瓦。”
“现在你们不再是奴隶了，可以自主选择留下还是离开，如果你们依然选择离开，我想九州王也会派人好好照顾你们，直到你们能够重新正视自己的人生。”
女人们面面相觑，用眼神互相问询着，迟迟难以做出决定。
又或许是，她们已经习惯了被安排，忘记了可以自由“选择”究竟是多大的一种的权利。
倒是旁边萧珊皱眉问道：“摩言，你确定你有权力在不问询云起的前提下处置这么多人？你到底要带她们去做什么？”
摩言傲然道：“我可是九州王麾下第一位阵营首领，自然有最大的权力去做一些事情，至于我究竟要做什么，很抱歉你还无权知道，如果你特别好奇的话，可以去问问九州王本人。”
我特么……
去就去！
嚣张什么啊！
要不是摩言已经脱离副本boSS身份变成了云起的人，萧珊没准当场就要把她砍掉爆装备，毕竟当初设计擒拿她的可不是夏侯昴，而是这位恶毒的美女管家！
守护骑士忿然离去，又不知道姓云的这会儿在哪儿，于是私聊过去道：“你新招揽的那个摩言想要收编内城区的女人，你是不是应该管管？”
收编？
云起乍听有些意外，但仔细想了想后，又觉得似乎合情合理
那些跟着摩言或许也会死在今后各种各样的任务中，但此刻看来却的确是个很好的归宿。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给云起解决了个大麻烦。
要知道，数千奴性美女如果被难民营中那些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女人滋味的精壮男人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发展到连他这个九州王都不得不对平民挥剑。
“随她去吧。”
云起应了声萧珊，还特意在指挥频道知会方全：“摩言在执行我给她特殊任务，如果她有什么需求你这边多多协助一下。”
萧珊看着那句留言，突然就觉得云起那张脸不帅了。
重色轻友的混蛋！
她不甘心地私聊过去：“我跟了你那么久手底下连个一兵一卒都没有！那方全作为指挥官领导千军万马就不说了，怎么连个恶毒女管家也排到我前面去了？”
哟。
还真有小情绪了。
云起知道随着自己的队伍越来越大、各式各样的人越来越多，早晚都会碰上类似的情况，这次他回答得很快：“萧珊，你的时机还没到，而且你还需要历练。”
萧珊委屈上了头，争辩道：“我已经是骑士榜排行第一的骑士，连拥有黄金龙坐骑的龙昊英也只能屈居第二，我怎么还要历练了？”
“个人实力跟带队伍有什么关系？”
云起的声音变得严厉了很多，道：“当初派人过来与大兴城谈判寻求补给物资，选的队长可是你，朝烷炎只是作为参谋通行辅助你！”
“可是结果呢？你不听从她的建议，让整支队伍陷在城里，因为这样霍铿离开了我们，其他那些男性玩家选择了为夏侯昴而战死在我手上，若不是朝烷炎机警及时逃脱，我们几个人又刚好赶到，此时此刻你要面对什么情况还说不一定呢！”
“而就连朝烷炎现在也被boSS杀死变成了个真正的亡灵，我想她做出这样的选择跟你们之前的失败恐怕也不无关系！”
话在字面和语气上都很重，直把萧珊说得完全愣住，然后默默关闭了通讯。
是啊，说摩言是罪人，我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云起没有追究责任而已。
这并非云起大度、或者护短，而是末日中的生存规则本就与和平年代不同，否则此时此刻即便云起和其他人不追究她的责任，恐怕她也很难继续留在这个团队，还是作为核心成员。
萧珊想着想着，竟连眼眶都湿润了。
刚刚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还去质问人家，还把人想成重色轻友的那一类。
正郁闷着，突然旁边响起龙昊英的声音：“哟，谁把咱们的第一骑士惹哭啦？现在全城都在欢庆胜利，你不想去瞧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