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及站在灶台旁的寒英，他声音戛然而止。
“大皇兄？”
宸阳反应就很快了，只愣了一下。目光就第一时间从自己哥哥身上，移到雪白盘子里的莲花果子。
然后……不动了。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琳琅：……
完了，这个就不好哄了。
琳琅只犹豫了一瞬。
随后就在两个孩子的懵圈表情中，把那块茶点全都塞进自己嘴里。
和想象中的高级味道不同，这块茶点就两字——
齁甜！
黏在喉咙处，甜的发腻，也噎得她直伸脖子。
赶忙想要找水喝，旁边就有双小手，将方才那壶杨梅渴水又倒了一盏过来，还体贴地替她拍了拍后背。
“喏，给，慢慢喝别呛到了。”
慕容寒英也上前来扶她，两个小朋友一左一右像是架着个老奶奶一样。只不过他这份担忧中，歪了些重点，“很难吃吗？”
“这个东西果然得配茶喝才行，不然就像是生吃了一桶的蜂蜜”琳琅一连灌了好几杯，这才感觉那股子甜腻被冲淡了下去。
“刚刚那块茶果子我没忍住嘴馋给偷吃了，还请两位小殿下见谅。现在我给小殿下们做点其他好吃的补偿，好不好？”
两个小朋友和她算是半个亲人。
一块茶果子和琳琅相比，那自然是琳琅更重要，因此皆点点头。
“那我们吃什么呢？”
慕容寒英也不知到底是随了谁，说话总是不紧不慢，温温吞吞的。
琳琅笑着将那一盆醒好的面团重新端出来。
“咱们啊，吃松瓤鹅油卷。”
松子仁和白芝麻碾碎成末，面团炀后擀长方形薄片。
刷鹅油，抹细盐。撒碎末，切丝条。包入另外一块面皮中，鸡蛋液封好接口。
最后切成长段，在上端点缀一整颗的松子仁，上蒸笼至熟。
卷儿俏小洁白，鹅油松子沁香。
两个孩子合伙消灭掉了一蒸笼，还兜了些回去给自己的娘尝尝。
解决好这险些成为第一起的皇子冲突事件，秋白很快就让人带了好消息过来。
金鸡纳霜的试验结果成了。
琳琅有些激动，照样没和慕容临深要什么赏赐。对方也已经默认了她这个模式，只象征性意义的颁道圣旨口头表扬一下。
太医院的打工人们已经陆续回宫，到现在为止，天花预防任务算是已经完成的差不多，至少各州府的百姓们基本都挨了这一小刀。
效果也十分明显。
往年春季流行病高发，天花自然横行其中。但今年慕容临深都没收到什么有关该病爆发的折子。
长公主又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所以不少人知道，这危及生命的急病止于一位年轻女官。
“琳琅，你现在可是大名人了！”范典膳喜上眉梢，表情活像是那些听到自己儿子高中了的亲娘。
“这都是陛下圣明，广纳贤言，不然我一个小小女官，哪里能办的好这种大事？”
琳琅连忙摆出毕恭毕敬的架势，往金龙殿方向行了一礼。
她倒不怕什么功高盖主。
女子连朝堂都没踏足，而仅仅一个空名对于君王来说，压根就构不成什么威胁。
鼠疫、曲辕犁、治蝗毒香、绿肥、天花、金鸡纳霜……这些条后面一一被画上勾后。
翻开全新的下一页。
她在尽力用自己所学的现代知识，填补上这片空白。
……
六月，天气开始闷热。
尚食局正式推出雪泡豆儿水，白醪凉水、香薷饮、紫苏饮等等……各类冰水饮子。
如今的尚食局，可以说是牢牢攥在琳琅手心里。
可就算再怎么威风，她还是得起早贪黑地拎着那只学习专用的篮子，准时准点地去丹朱那里签到上课。
“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开始学诗赋和策论了。”丹朱检查了一遍她的功课。
还是老样子。
字漂亮但内容很烂。
可见琳琅在这一块上是真的毫无天赋，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
不过作为现代的高考历劫者，就像在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过一样，再难也能熬的住。
“诗赋？策论？”
不过，琳琅眼皮直跳中，还是持着些疑惑，“这个……不是那些读书人要学的吗？”
她一个女官，就算是想当女状元也来不及了吧？
“首先，你是女儿身。”
丹朱穿着一袭黑红二色的侍卫衣袍，款式明摆着就是男子的，和那些男侍卫身上的一模一样。
大祁倒不是没有女侍卫，只不过少之又少，所以没有专门定制衣裳。不过她身形高挑，穿上这么身不仅不觉得违和，反而更显干练凌厉。
此刻，她眼尾微微挑起些。
“女子要想站在朝堂上，原本就是一件会招来非议的事。你要是不能赢过那些臣子，又怎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堵住嘴呢？”
琳琅愣了下，唇角逐渐抿起。
这回她倒是不再问什么了，只默默提起笔。
但出乎丹朱预料的是，她的文章倒是和她的字一样不错，只是内容依旧空无一物。
即使这样，丹朱也十分意外：“你之前上过学堂？”
“偷师算不算？”琳琅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对方拿着那张宣纸，又扫视一遍，凛回神色。
“公主殿下说的对，要是让你上任当官，那估计得是个昏官。”
她倒不是不辨善恶，但处理方法时常扭曲，且本人还不自知，和先前北山州的下毒案一样。
琳琅抽了下嘴角。
现实里她还是没等逃过这句评价。
……
何初人是在十六号回来的。
季节开始正式转入七月，回程的一伙人，个个挂在腰间的汗巾子都被汗水打湿透了。
“姐姐！”
这一趟路程熟悉了，又不用找什么供仙的香，所以来回速度一下子就快多了。
他紧着跑上前几步，原本伸手想去拉琳琅衣袖，但手到半路才想起自己身上全是汗。
正要悄悄缩回去时，对方柔软的掌心便贴了上来，探了探他的额头，软声问：“热坏了吧？”
“正好我调了些甘草冰雪凉水，你和这些人都快过来喝一碗解解暑气。”
将奎宁树苗一箱箱搬运下来的那群人，听到这话不由心底泛暖。六尚局中最让人害怕的是这位尚正，但最体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