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转过去。
就对上了风暖暖含笑的眼神。
宁长意一哽，什么也没说，颇为老实地坐了下去。
一股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宁长意连连咳了几声，掩饰地侧过头。
期间，他却听到风暖暖起身的声音。
宁长意不自觉紧张起来，正琢磨着待会儿风暖暖问起来怎么办。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风暖暖的声音。
他迟疑地回头。
结果——
“人呢？”
宁长意呆了。
他身后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风暖暖的影子。
顾不上多想，宁长意下意识站起身，追了出去。
“风暖暖？”
长廊上没有人，宁长意试探着往右边走去，目光四处搜寻着。
可还是没看到风暖暖。
寻人无果。
宁长意揣着小脾气回了屋子里，脚刚跨过门槛，就看到了风暖暖。
宁长意再开口时，嗓音含着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焦急。
“你去哪了？”
“嗯？”风暖暖手中端着削好的梨，疑惑扫过他，“你怎么出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宁长意语气软了许多，“你走也不说一声。”
风暖暖先是微怔。
旋即，弯起唇瓣，挪揄地望着他：“这是我家，我走还要跟你说一声？”
“……”
宁长意面色骤变，很是别扭地歪过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没了。”
“我记住了。”
风暖暖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端起盘子朝宁长意眨了眨眼睛。
“现在五殿下可以赏个面子，坐下来吃梨了？”
宁长意脸上瞬间绷不住笑容。
本欲反驳让她别喊自己五殿下。
迟疑了一下，又决定不跟她计较。
“可以。”
宁长意重新坐下。
“你怎么去削梨了？”
“你方才不是一直咳吗？”风暖暖将盘子放在他手上。
宁长意有些尴尬。
“那可能只是呛着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差点真的被呛着。
风暖暖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沉沉地望着他，眼中似乎有情绪在暗涌。
宁长意一愣。
忽然涌起一阵心虚。
让他咬碎了梨，汁水顿时炸开，带来甜意散开。
他眨了眨眼睛。
“风暖暖，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宁长意。”风暖暖倏地郑重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让宁长意顿觉不妙。
他脑海中一下闪过许多猜测。
可是又一一排除。
不对不对，风暖暖应该不是想说这个……
风暖暖似是没看出他的纠结，眸中闪过一丝水光：“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吗？”
“……”
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
一时之间，宁长意竟是直接哽住了。
他黑色的瞳仁不禁转了转。
歪头装傻：“什么话？”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这样了。”风暖暖有些语重心长，似有些怅然凝聚在了她的眸色中，“我现在倒是想你与小时候一样，毕竟有什么你都会同我说，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
一句话结束后。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了起来。
周围都是熟悉的景象。
宁长意倏地叹了口气，不避讳地看向风暖暖：“真的没事，你相信我就行了。”
他目光灼灼，透着诚恳：“我又不是孩子了，不会被这些琐事影响心情。”
纵然他承认，绮妃去世对他不可能毫无影响。
可大抵是早就习惯了生活中没有绮妃。
他一人在凤鸾宫时，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会偶尔在路过绮妃寝殿时，回想起女人的模样。
记忆中，绮妃依然鲜活明亮。
宁长意觉得，让绮妃留在记忆中，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自从上次从寺里离开之后，宁长意的确将自己关在宫中好一段时间。
只有宁小桃去找他，他才会说几句话。
也是那时，他发现自己许久没有开口，嗓子都变得沙哑。
宁小桃也同他说了很多。
他早就想开了，不能让绮妃的去世，成为他继续的阴影。
宁长意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现在挺好的，我不用再为了她而心烦意乱了。”
风暖暖拧眉：“你真的这么认为？”
宁长意对绮妃的情感有多重。
是她看在眼里的。
即便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忽视，她也实在忘不了，宁长意当年小小的身影期待绮妃陪他玩耍的时候。
她记得，那年，宁流月刚出生。
而且绮妃生产那日，宁长意在屋外，守了整整一天。
当日，天降异象。
所有人都在说宁流月出生不凡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蹲在台阶上守了许久的宁长意。
而且那时，宁长意还拒绝了自己要去一起玩的建议。
平日那么贪玩的他，却坚定不移的在那里守了一日。
“当然！”
宁长意斩钉截铁的话，打断了风暖暖的思绪。
说着，他瞧着风暖暖紧皱的眉心，挑了挑眉，一幅张扬又恣意的模样：“风暖暖，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我会被一件事从头伤到尾吗？”
“我可是宁长意。”
风暖暖也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
她只看到了宁长意略带薄红的脸，还有，看着她时的欲言又止。
风暖暖拧了拧眉。
宁长意想说什么呢？
他想告诉自己什么？
渐渐地，一股倦意席卷了风暖暖，她缓缓地眨着眼睛，只记得宁长意突然跨步朝她走了过来。
风暖暖下意识想让他慢一点，注意伤口，可是那些话却哽在了喉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风暖暖！”
宁长意接住风暖暖倒下的身子。
慌了阵脚。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听到动静，丫鬟连忙赶来。
宁长意立刻眼睛一亮，将风暖暖突然晕过去的事情说了一遍。
丫鬟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大小姐应该是累了。”
她确认了风暖暖是睡着之后，同宁长意道：“大小姐这几日夜里几乎都没合眼，白日也好似有心事，眼下看来应该是心结放下了，所以大小姐才睡着了。”
“还请五殿下不要担心。”
“睡着了？”宁长意不放心地看了眼风暖暖，感受到她呼吸平稳，才信了这个说辞。
“风暖暖在搞什么，也太不靠谱了。”
丫鬟笑着，伸手将风暖暖从他怀中接过：“奴婢扶大小姐去床上，再送五殿下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