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商铺早已在天黑前打烊，没有夜生活的县城到了夜晚格外宁静。
空旷的马路，行人寥寥，车辆很少。
树影婆娑，路灯把人影拉长，为晚归的人照亮方向。
林玉珠从午后一直走到晚上，脚步丈量了大半个城区直至城郊。
她甚至用上了最笨的办法，呼喊雯雯的名字喊到声音沙哑。
一切都是徒劳。
身体上的疲惫尚且能忍，潮水般的挫败感几乎把她淹没。
最后一个有用的信息是一个路人告诉她，曾看见一对男女带着孩子往城郊去了。
听描述，和在百货商店带走雯雯的男女不是同一对。
年龄和长相特征对不上。
但是很肯定孩子就是雯雯。
手电筒的光照在城郊的荒地上，除了夜风拂动只有几声夜莺啼叫。
林玉珠知道自己不该再往前走了，嗓子也疼得厉害。
人生地不熟，她要是不能及时返回城区，其他人该为她担心了。
她垮下肩膀往回走，心情异常沉重。
摩托车发动机的突突声在寂静的山路上显得很突兀。
林玉珠不想在这种不能完全保证人身安全的荒郊野外，且在体力不足的情况和陌生人打照面。
意念一动，进了空间。
景扬骑着摩托爬上斜坡，困惑地扫视左右。
刚才在底下等雯雯小便的时候，明明看见不远处有手电筒光束晃了好几下来着。
怎么上来又没见人了？
他没在这事上纠结，继续往城区开。
林玉珠进了空间没着急出去，在灵泉池边找到了蔫哒哒没什么精神的塔塔。
平时周身萦绕的莹白光晕一点也看不到了，半个身子泡在池子里，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
林玉珠满心愧疚，坐下来摸摸他的头，“连累你了。”
用手拿着吃，那是他闲着没事吃着玩的吃法。
他连把食材压缩成精华，施法所需的能量都没有了…
塔塔扭了扭身子，嘴里塞满东西，含糊不清地嚷嚷：“艾玛，让你看见本大爷最废材的状态了…你赶紧走，要脸！”
“好吧，那我走啦～”林玉珠拍拍他的头，“你最可爱了！”
“可恶！”塔塔鼓着小脸，用力瞪着她身形消失的地方。
“本大爷怎么能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下次请用威武刚猛！”
“啊，行吧行吧，塔塔威武～”
“嗯，这还差不多！”
林玉珠重新站在山路上，挫败地呼出一口气，抓着刚从塔塔那顺手拿来的桃子边啃边往回走。
她一方面担忧雯雯的安全，一方面心疼她家宋钢铁。
他那包里除了办公的东西就是货款，以他的蛮牛性格，肯定顾不上吃晚饭。
没有特地搞基建项目的山路有很多山壁突出来的拐弯。
当有手电筒散射光从远处照过来的时候，林玉珠下意识想进空间避开来人。
叮铃铃～
伴着自行车清脆的铃声还有熟悉的呼唤声：“林玉珠，你在哪～”
醇厚有力的声音传来，林玉珠脸上骤然焕发光彩，心头涌上欢喜和感动。
“毅哥哥～我在这呢！”她举着手电筒来回地晃，“你快来接我，我走不动啦～”
也不是完全走不动。
只是在这一刻，她不想坚强了。
只想对他撒娇示弱。
“好，你站那别动，我很快过来！”
宋毅猛蹬自行车，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看着站在路边的小媳妇，长腿撑地，一把将她扯过来搂进怀里。
“总算找到你了，媳妇…你一个人找来这种地方，我都快担心死了。”
他的力气大得快把林玉珠抱得喘不过气。
“我快被你勒死啦…”林玉珠抱着他的腰，安抚地拍拍他。
“放心啦，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的。我正要回去来着，你就找来了，我们回去吧。”
“我知道你不是莽撞的性子，但我还是担心。呼～现在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宋毅亲亲她的额头，“上来，我们先去派出所跟他们汇合。”
林玉珠跳上后车座，抱着靠在他后背上，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找到了这里，说明你那边肯定没什么好消息了…只是这山路再往前就到落忻镇了…”
“先回去，看看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实在不行，我们再折回来去落忻那边找。”
“只能这样了…唉…儿童走失真的太让人揪心了…”
宋毅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闷头往前骑。
与此同时，县派出所对面马路边，一辆侉子熄火停了下来。
“你自己带雯雯过去没问题吧？过马路牵紧她，知道吧？”
“放心吧！”
小毛头把包袱挎在肩上，牵着雯雯往对面走。
“叔叔再见～”
“嗯，再见。”
雯雯扭头打完照顾，亦步亦趋跟着小毛头穿过马路。
小毛头停在派出所大门旁边，弯下腰指指亮着灯的门卫室。
“呐，看见那个大叔了么，你进去找他，他就带你去找你娘。”
“哥哥骗人～”
雯雯扁着小嘴委屈极了，甩开他的手，捏着小拳头扭身不看他。
“啊？没…没有啊…那个大叔肯定能带你找到你娘…”
小毛头苦恼地挠挠脸，轻轻戳戳她的后脑勺，“真的，我没骗你。”
还没等他想好下一句话，雯雯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哥哥骗人～”
“祖宗嘞～你别哭啊～”小毛头心惊肉跳迅速弯下腰把她拉起来，一把扛到肩上撒腿往旁边跑。
他们这一伙人名声不太好，要是进去面对面，少不得要被盘问孩子从哪来的。
到时候东拉西扯把自己的事扯进去，还得扯上花姐。
她有的是本事，屁事没有，他们这一伙就得招恨。
总之挺麻烦的。
能不打交道绝不打交道。
他把人放下来拉到巷子里，苦着脸蹲下来，“那你想怎样…你说，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雯雯抽抽鼻子，小手指着外面，揪着他的领子晃了晃，带着委屈的哭腔说：“去找娘～买糖饼，买酒，很多人～”
“嗯？很多人？”小毛头眼睛一亮，“是不是还有卖衣服的？”
“嗯！有裙子！”
“早说是百货商店啊！嘶～不过现在下班了，你娘会在那边等你么…”
他又纠结了。
谁家丢孩子会守在原地嘛…
“哥哥～”雯雯委屈地拉他的手，“去找娘…”
“嗐…行吧…”小毛头无奈地牵着她走出巷子，“逛呗～”
两人刚走出去，雯雯忽然撒开他的手，激动地迈着小短腿往旁边街道跑。
“娘～”
“雯雯！雯雯！”
小毛头愣愣地看着自己被大力甩开的手，回过神来拔腿就追，“你跑慢点，别摔着了啊～”
景扬懒洋洋地趴在车头看着两个方向的人狂奔，呼出一口气，随手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行吧，总算把小团子还给人家了。”
拍到兜里的照片纸袋，“哎呀，把小药罐子给忘了…我得找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