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孙静使金
阿骨打也不是没有收复庆源的心思，但是鉴于之前的盟约，还有王伦之前表现出来的强势，包括后来王伦兵临契丹上京逼着天祚帝签订城下之盟的军事实力，心中多少还有些犹豫。
完颜撒改和完颜吴乞买、完颜阿里和懑则反对完颜辞不失的这种激进行为，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占领庆源的心思并不比辞不失低，只不过他们反对辞不失的军事手段。
阿里和懑认为，现在王伦几乎是四面是敌，特别是和大宋已经毫无调和的可能性，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大金伸出橄榄枝，和王伦改约，承认王伦的汉国，同时约定日后共同对付契丹的大宋，作为交换条件，王伦未必不会交出庆源。
阿骨打思考一阵，认为吴乞买三人的建议最为妥当，便让底下的人先行试探之举，争取可以逼王伦主动让出庆源。
至于制造摩擦的具体执行人，则交给粘罕负责，斡鲁补与兀术作为粘罕的副手。
还没等粘罕出发，外面有人来报，庆源派来的特使已经到了上京，要求见大金皇帝。
过去的开京已经被阿骨打改作大金的都城，更名上京，听闻庆源特使来找，阿骨打心中疑惑，当即命人将使者带进来。
来的是一个中年文士，见到阿骨打后躬身施礼，不卑不亢道：“外臣庆源太守孙静，参见大金皇帝。”
阿骨打点头赐座，待孙静坐下后，阿骨打道：“贵使到此所谓何事？”
孙静笑道：“无他，之前因之前盟约之事而来。”
阿骨打奇道：“盟约之事如何？”
孙静道：“盟约有言，在大金彻底平定高丽后，将支付军饷一千万贯，下官今日正是为此而来。”
完颜辞不失怒道：“贵使说笑了，高丽乃是我大金勇士用鲜血换来的，如今我大金百废待兴，军饷自给自足尚且不够，如何能给贵军这一千万贯？”
孙静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笑道：“陛下，贵我双方所签盟约墨迹未干，莫非大金便欲食言而肥么？”
一旁的完颜阿里和懑道：“贵使言重了，我女真人最重承诺，言出自然必行，但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乃是我们大金与大宋签订的盟约，可贵使如今前来，代表的到底是大宋还是昔日的王经略？”
阿里和懑不亏是女真杰出的外交家，不像辞不失一般只是硬顶，而是直接抓住盟约中最关键的地方下手。
孙静笑道：“皇叔此言何意？我家汉公千岁如今虽然裂土封疆，但依然是大宋治下的公国，本官此次前来，当然是代表大宋而来。”
完颜撒改冷笑道：“王经略兵临汴京城，逼着赵宋天子承认他的兴汉公之位，天下皆知，孙太守如此说法，莫不是将我们都当作了小孩子？”
孙静面不改色道：“王爷，此乃我大宋内政，牙齿都会咬到舌头，这些大宋内部之事自有我大宋的人自行解决，就不劳王爷费心了，但这盟约却是两国之事，与两国各自内政无关，还请大金皇帝遵守盟约，快些将所欠粮饷交割，也好让下官回去有所交代。”
常言道“一字入宫门九牛拽不出”，白纸黑字的东西是最麻烦的，因为无论你多么巧舌如簧，却无法改变这客观的东西。
现在孙静口口声声，就是不离盟约，坚决不肯让女真贵族牵着鼻子走，一时间让女真高层也无言以对。
阿骨打见不是事儿，开口道：“孙太守，一千万贯数目巨大，即便我大金如今占据了高丽，只怕一时也难以凑齐。”
孙静冷笑道：“陛下，我军大将杨再盛、岳飞和马灵曾为大金的军事顾问，对大金所获也有了解，如果说以前大金拿不出来倒还罢了，但是现在陛下说这个话只怕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吧？据外臣所知，单单在过去的开京府库，大金就获得两千二百万贯钱财，更不要提王俣和高丽那些高官显贵的私库，包括西京等地所获了。”
吴乞买干咳了一声道：“孙太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诚然，高丽府库中的确有不少粮米银钱，但是大金普定高丽，不但要犒赏三军，还要赈济各地的灾民，如今高丽战火刚熄，百废待兴，各处都是需要粮米银钱之处，特别是灾民遍地，不可不救助，一千万贯却是超出了我大金目前能力所限。”
吴乞买这是在胡说八道了，他说现在高丽灾民遍地倒是事实，问题是这大金什么时候有救助灾民的习惯了？女真人开始把老百姓当人还是要到完颜亮之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的女真贵族眼里，灾民和牲畜压根儿就没区别，至于死活与自己何干。
吴乞买这个话连斡鲁补这些将领听了都有点儿脸红，不过他本人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愧是阿骨打之后的金太宗，这脸皮之厚硬是要的。
孙静心知肚明，但也不戳破，只是点头道：“王爷这个话说的倒也有道理，但是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军饷还是需要还的，还请大金皇帝陛下给下臣一个期限，让我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阿骨打也头疼不已，这孙静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了，但是自己也无论如何舍不得这么多钱财一下子就流到王伦的手里去。
一旁的粘罕叫道：“孙太守，我大金皇帝身份何其尊贵，你如此好似民间泼妇一般上门逼债，当真无礼之至。”
孙静眼睛一翻，冷笑道：“当真稀奇，要债的不能说话，赖账不还的倒理直气壮，这莫非就是大金的道理？”
粘罕气的面红耳赤，抽出腰刀叫道：“无礼腐儒，你莫非以为本将的宝刀不利么？”
孙静扫了一眼，淡然道：“相信，这本就是我家汉公亲兵的制式武器，当然锋利。”
粘罕不禁一滞，他的腰刀是昔日在黄龙府王伦的亲兵所赠，让孙静这么一抢白不禁语塞。
孙静冷冷道：“本官敢孤身来此，便不惧一死，如果大金皇帝想动手，敬请动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