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这个平台的边缘，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是谁，穿着白色的布衫、蓄着散落的长发，一杆金黄色的长枪落在他的脚边，他在不停地用脚去踢身前一个被打开的棺椁，边踢边发疯般的嚎叫。
“奇怪……怎么感觉比我记忆里的杨闻念要高一点、壮一点……”酒德麻衣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而且杨闻念的武器不是剑吗？那他脚边那杆枪是什么？他又留了一手？这个家伙到底留了多少手？”
“更让人在意的是……”
酒德麻衣的目光落到那个棺椁以及棺椁旁满地的白骨上，已经分不出人形，头骨、臂骨、股骨等等散落了一地，“究竟是谁让杨闻念这么变成了这幅样子，甚至要刨了他的坟来宣泄情绪……”
杨闻念的嚎哭声中不带一字半语，似是已经失去了正常说话的能力，但你能从那一阵阵的悲恸声中听出来莫大的怨恨、悲伤、愤怒甚至于迷茫……
他就像是这个灰蒙蒙末日的缩影，仿佛整个世界的苍白与创伤都凝结在了他干瘪的声音当中。
“我本以为他的噩梦会是被李书文捡到之前遭遗弃的经历……可，这是什么？”
酒德麻衣很迷惑，“人不会做无缘无故的噩梦，噩梦中的一切都是意识深处景象的延伸，难道他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开玩笑……这场景根本就是世界末日吧？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在2012，黑王苏醒……”
她咬着牙，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今年才2010年啊……”
“难道末日的前奏已经在某些地方开始了？而杨闻念恰巧遇见……”
酒德麻衣的思绪在这一刻中断，与之一起中断的还有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脉搏、她对这整个世界的感知与反馈。
这一刻她真真切切地理解了锋芒在背这四个字的含义，无形的压力像是把空气密度压实了几百万倍，她的意识和存在毫无反抗能力地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
陷入黑暗前的一瞬她看清楚了前方。
那个‘杨闻念’转过了头，似是发现了自己这个偷窥他的小小忍者。
那对金色的瞳孔注视着酒德麻衣，平静如星河，而后淡漠地转了回去，这短短的一瞥只是在清理一只蚂蚁的窥探，这只蚂蚁只够他浪费这么一点点的时间。
“他不认得我……这个眼神告诉我他不认识我……”
“他是谁？”
“那张脸和杨闻念七八分相似，但又有细微的差别……”
“像是完全长开的杨闻念，但是骨相比我印象里的他硬朗很多，身材也是，更高更壮，简直和凯撒差不多，但是真实的他甚至要比楚子航还矮一点、瘦一点，更不要说和凯撒比了……”
“更重要的是……这股压迫感……”
“我此前只在老板身上感受到过……”
“不……比老板更甚……更甚千百倍的压迫感……”
酒德麻衣感觉自己可能是要死了，竟然在意识消散前的一瞬间走马观花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在她看不到的意识之外，自己的身体保持着蹲下用手抚摸杨闻念额头的姿势，但是肌肉僵硬成了一根根攀附在骨头上的钢筋，血液和皮肤的温度在以每秒几度的速度降低。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她会在十几秒后神经性死亡+器官衰竭肉体死亡，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她忍不住好奇走到了离那个‘杨闻念’过近的距离。
“还没死……”有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回荡。
“赶上了……”
炽热的火光把天花板里的通风口铁网烧融化，和滚烫的铁水一起落到地面上的是一个轻巧纤细的女孩儿。
言灵序列表第89位的言灵，危险级言灵的守门员，言灵·君焰。
她朝酒德麻衣跑过去，从腰上的包里抽出来肌肉软化剂、龙血血清、肾上腺素甚至镇静剂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管这些东西会不会药性冲突就直接往酒德麻衣的身体里扎。
但效果意外地不错，混血种强悍的骨骼和血统让她硬生生消化掉了这么多种药力，酒德麻衣体温迅速恢复，肌肉软化，从一块冰冷的石头逐渐恢复成温暖柔软的长腿美人。
身高不过一米五出头的女孩儿把一米七多的酒德麻衣扛到肩上，像是打猎归来的女猎人，她一边踩着镰鼬的尸体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拨出去电话。
“人接到了。”
“辛苦了。”电话对面是个女人，声音严肃，“没事吧？”
“没死。”
“没死就行……”女人明显松了口气，“长腿她是干什么了？老板给她的任务不就是跟踪监视凯撒和陈墨瞳吗？为什么她会突然陷入死亡危机当中？”
“幸亏皇女你看到了她会遇险的未来，赶过去救下了她。”
“这一段未来是我突然看到的，并不在任务计划里。”被称作‘皇女’的女孩儿弓腰一跳就直直蹦起来三四米的高度跳进了天花板里的通风管道，拖着酒德麻衣在这里面匍匐前进。
她的瞳孔深处有金光在流转，整座千禧大厦的管道结构被拆分，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自己来时的路，这条路线可以避开所有秘党中国分部专员的巡查。
“有意料外的因素突然出现吗？”电话对面的女人很惊讶，“连老板和皇女你们都意料之外的因素？”
“这个世界神秘的东西有很多，他们的存在、以及他们对这世界的影响，在我的眼睛预知到的未来里通常以极亮而不可直视的光芒出现，只有时间近在咫尺、即将从未来变成现在的时候，我才能勉强看清一点。”
“这就是我们遇到的所有意料之外事物，在我的眼睛以及我们计划中的样貌。”
“极亮而不可直视的光芒……听着就不是我这种人能接触到的层级啊……”女人发出感叹，“连皇女的‘镜瞳’都无法看到的话，我的言灵‘天演’更不可能把这些‘意外因素’囊括进我们的计划里了吧？“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长腿没事就好，我还是继续在办公室里吃我的薯片，为老板操控他那几千亿美金的资产吧……”
“离开千禧大厦的车安排好了，定位已经发送到你的终端，路上小心。”
“嗯。”轻轻应了一声，‘皇女’关闭通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