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念指尖一颤。
于星禾写了答案的纸就这样在空中飘了两圈，飘到了隔壁桌同学的椅子下面。
她慢动作一般的抬头看向讲台上，物理老师果然正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十分亲和的笑容。
惨了惨了。
现在去捡肯定会被老师发现不是她自己写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到禾禾。
虽然物理老师好像挺好说话的。
她站起身，视死如归的往讲台上走，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多数学生都趴在桌上打着盹儿。
接过物理老师手里的粉笔，丛念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了题目。
凑近了看，更看不懂了。
“老师，我……”
刚想直接承认自己不会，却见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的名单。
“你是丛念同学吧？”
“老师我是。”
细弱蚊蝇的声音，丛念觉得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个。
“看了你月考的成绩，最拖后腿的应该就是物理这门学科了吧？”
被公开处刑，她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他成绩基本上都能名列前茅，物理在班上已经排在后半段了。”
物理老师摘下了鼻梁上厚重的眼镜，在镜片上哈了口气，而后等着雾气消散。
抬眸看了一眼正缩在黑板前面哆嗦的女孩儿，语重心长道：
“要加把劲学物理呀，下个月就要期中考试了，很关键。”
“你周围物理好的同学有好几个，有不会的多请教请教他们。”
“老师知道现在的孩子们都不怎么喜欢问老师问题。”
没有厚重眼镜的阻隔，丛念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物理老师的长相。
头发浓密，一点也不像隔壁班的物理老师那样稀疏。
额前的刘海像是很久没打理，长的已经遮住了眉毛和一半的眼睛。
那双眼睛静的像是死水一般，颜色也不是纯正的黑，反而像是蒙了一层雾气的深灰色。
看面貌应该也是一个挺年轻的老师，声音却十分成熟老成。
丛念忽然觉得，物理老师不戴眼镜的样子还挺帅的。
呸呸呸，你在想什么呢！
“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学物理的。”
低下头，脚尖局促的互相摩擦。
物理老师重新戴上了眼睛，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
“下去吧，我来给大家掩饰一下这道题的解法。首先……”
丛念走下讲台，回头看了一眼讲台上正写着公式的物理老师，而后蹲在地上，快速捡起飘到隔壁桌同学椅子下面的草稿纸。
刚拍了拍上面的灰，笑着起身时，“哐啷”一声响，她又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唔。”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qqxsnew
班里不少同学都被这一声巨响给惊醒，一脸懵逼的看着台上的老师。
以为是他们课上睡觉，惹了这位好脾气的老师发火了。
尤其是被丛念脑袋撞到书桌的这位同学，更是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低着头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上课睡觉的，实在是太困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阵闹腾，就连贺随都醒了过来，眉头不悦的皱着。
“坐下吧。”
物理老师淡淡瞥了一眼，一看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便继续讲题了。
男生惊魂未定的坐下，胸口还在狂跳着，刚刚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念念，你没事吧？”
于星禾也蹲在了地上，手搭着丛念的肩膀。
丛念摇了摇头，手紧紧捂着脑袋。
疼倒没有特别疼，就是特别社死。
声音这么响是因为那张桌子的桌板螺丝钉掉了，所以她直接将桌面顶起来了一些，再落下声音就很大了。
再加上教室里很安静，就显得很突兀。
她的脸颊绯红，眼眶也氤氲着湿润的红，可怜兮兮的被于星禾扶回了座位上。
嘴唇委屈的抿在一起，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
丛念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班上，还好没人注意她这边。
“怎么这么不小心。”
贺随将椅子拉近了一些，伸出手搭在她的脑袋上，隔着她两只小手轻轻的揉。
“是不是笨。”
他皱着眉，脸上还有睡觉被吵醒的不悦，为她揉脑袋的动作却十分轻。
丛念放下了手，撑在椅子上，乖乖坐着。
他掌心的温度一直都是暖热的，比她的掌心温度高出许多，贴在额头上舒服的让人想多蹭一蹭。
“我没注意到嘛。”
柔柔弱弱的声音，还透着十足的委屈。
她眼神一转，落在面前专注着给她揉脑袋的人身上，语气更委屈了几分。
“你凶我。”
贺随勾唇笑了。
午后的阳光温和了他俊朗的五官，光华流转，不知惊艳了多少人的时光。
垂眸捏了捏她的脸，心里柔软一片，连语气都带着宠溺的哄：
“我没有凶你，你乖乖坐着别动，我再给你揉揉好不好？”
由于在上课，他的声音很小，低沉暗哑，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丛念笑得像只餍足的小奶猫。
两颗小虎牙从殷红的嘴唇边露了出来，多了一分俏皮。
热气被隔绝在窗外，窗内只有互相交织的两颗心，越靠越近。
有两只白色的鸟落在窗边，空灵的叫声透过窗子传了进来，而后又并肩飞往那更高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