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周洲正盯着成绩单上魏谦的名字，魏谦一动不动地站在她办公桌前。
面前这孩子自从去年寒假回家过了个春节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开学的时候看乱七八糟的书也就算了，被她抓住以后虽然也没再看了，但上课的时候又开始长时间发呆！
短短时间里，几乎每一科的带课老师都跟她反映过，反映的也都是同一件事——魏谦在课堂上总发呆。
周洲前面也曾找他谈过几次，但完全没作用，谈完了他上课还是老发呆。
而这次他的模拟考成绩已经掉到50名往后了，虽然按照往年的二本上线率，这个成绩只要高考正常发挥也能到二本线，但比起之前30名左右的成绩，这个下滑程度已经很夸张了。
上个月有个周末放假的时候，周洲特意去了一趟魏谦家里，她一直在尝试找到这孩子上课老发呆的原因，但“家访”的结果却有些尴尬。
那是一个周日的中午，因为最近食欲不佳，她在家喝了半碗粥当午饭后就径直去到了魏谦家。
为了摸清楚那孩子最近的情况，她并没有提前通知。
然后她就在魏谦家里遇到了正在院子里吃午饭的魏谦郭远和另外两个女生。
然后她就被桌上的菜香味给迷住了。
然后本来已经喝了粥的她，在菜香味的诱惑下，被几人招呼到了餐桌边。
然后她就被魏谦的厨艺给完全征服了。
然后后面跟魏谦聊天的时候，还在回味的她根本没办法集中自己的精神...
那次“家访”虽然完全没达到预期目标，但意外地让她食欲突然好了起来。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两个菜，但从那次吃完以后，现在每次吃饭总能不自觉地想到那天傍晚的那两个家常菜。
只不过从那以后她也稍微放心了，这孩子哪怕高考成绩不理想，光凭那一手有些惊人的厨艺就能过的很好了。
“说说吧，平时上课发呆都在想啥呢？有那么多需要思考的东西吗？”周洲敲了敲桌上的成绩单，“成绩下滑这么厉害，真打算当厨子，一辈子跟柴米油盐和油烟打交道？”
“...”
一如既往，魏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垂着头啥也不说。
“从高一到现在，我啥脾气你也清楚，你要是心里有事就跟我说，老师能帮你的就尽量帮你，实在帮不了也能给你出个主意不是？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不是？”
“老师，我真没啥事...”
“没啥事你总发呆是咋了？你知不知道，你们每个带课老师都跟我反应过你的情况了！”
“...”
“我不否认，就凭你那厨艺，以后就算是真当个厨子也能过的不错，但现在明明能通过高考这个独木桥过更好的日子，为啥就不试试呢？”
“...”
如果不是刚从那种“好日子”里重生回来没多久，魏谦可能还会信，但亲身经历过后，他现在只想在这个十八线小县城里过慢节奏的生活。
所以不管周洲怎么说，他都已经打算好了，高考完就开始走不一样的路...
这场套话一如往常，在魏谦无限的沉默里结束。
回到教室的魏谦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始看书，而是看了一眼前面黑板右上角，距离高考还剩20天。
还有20天高考，也意味着这辈子他的校园生活只剩最后的20天了。
在决定不上大学了以后，高考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结束高中生活的节点，即使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高考语文的作文题目，还记得数学和理科综合的最后几个大题的大概内容。
等高考结束，他就要去找个地方“卖艺”了。
厨艺要升到10级除了需要技能点以外，还需要100个专业人士的认可，魏谦打算先去找个地方当个厨子，用自己宗师级的厨艺去吸引那些“专业人士”主动来认可，同时也挣点钱。
除了这个，他还得尽快物色合适的徒弟，为明年自己的农家乐做准备。
他得想办法在明年3月前把自己的农家乐开起来，因为3月樱花盛开以后，樱桃林景区的旅游旺季就会跟着来了。
真要开农家乐，那处房子还得重新装修一下，厨房也得弄得规范一些，这些都是需要钱的。
有宗师级厨艺镇场子，以后农家乐怎么经营他倒不用太操心。
毕竟背靠全县最红火的景区，游客要玩也是在景区的景点游玩，到农家乐里最主要还是吃饭和休息。
找徒弟则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一天到晚都泡在后厨里。
想到这里，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后继续埋头召唤出了前几天刚预存的《小餐饮的经营之道》。
随着高考越来越近，最近模拟考试也越来越频繁，老师上课也很少再讲课了，大部分时间都是随堂测试，测完以后再把大家错的最多的几个题一讲，然后继续测...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老师办公室的常客，魏谦还是会认真考试的，但高中的知识他真的忘得差不多了，成绩下滑是必然的。
时间就在一场接着一场的模拟考试飞速流逝着，写不完的同学录是这段时间里大家除了学习以外最认真的事。
...
2002年7月9日下午，随着安静的校园里响起熟悉的铃声，本届高考的最后一科也正式结束。
交完卷收拾好东西从4楼的考场走出来后，魏谦并没有着急下楼，而是趴在了门外的阳台。
随着刚才的考试结束铃声响起，也宣告着他正式告别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月，但又重新体验了一次学生时代生活的他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哪怕身临其境，但心态终究是变了，魏谦还是觉得这高三生活和自己前世记忆里的差别太大。
曾经高三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是努力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大学再找个好工作，但经历了那种生活再次回来后，他对高考已经没那么重视了。
所以几个月他过的很轻松，别人上课的时候他在看书，别人做题的时候他也在看书，别人担心模拟考的时候他还是在看书。
一开始他心里还挺得意的，但很快他就发现，别的同学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刻苦着，根本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从考场下楼后，魏谦来到了教学楼下的一处树荫下。
考试前班主任就已经安排好了，大家考完试后来这里集合，然后全班一起去聚餐。
清流县有两个高考考场，有人被分到了其他学校的考场，所以这会儿全班同学还没有全部到齐，树荫下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脸轻松地聊着天。
一个又一个其他班级的考生从他们身边陆续走过，无一例外，脸上都挂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趁着这个空闲时间，魏谦也在默默地打量着这些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