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大长老召见您……”
屋外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极其恭敬。
纪辰微愣，旋即收敛情绪，但没有放松警惕，而后打开了屋门。
门外少女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她身材娇小，尚未发育完全，一身略显宽松鹅黄道袍衬托得她肌肤白皙。
此女本是归元城中战乱失去父母的孤儿，而今是大长老新收的弟子，唤作草儿。
草儿虽然不擅长武道，但是因为自身体质较为特殊，能够抵御大部分的异质侵袭，在禁区内待的时间也比寻常武者要久，所以现在专门作为大长老山上山下传话之人。
有大长老的庇护，草儿日后生活不是问题，至少不会像其他悲惨的百姓一样，因为战乱或者各种变故流离失所，最终惨死荒野。
此刻，纪辰看了草儿一眼，随即淡漠开口：“多谢告知，待会便去。”
少女见到纪辰，眼里露出崇拜的目光，好似看见传说中的人似的。
但见到纪辰如此态度，她微微一怔，脸色有些尴尬：“其实……师兄，你可知道，想要上山见大长老的话，是必须要草儿我带路的……”
“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纪辰纪辰摇摇头，果断拒绝，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而后关上门，朝外走去。
这一幕落在草儿眼里，心里不禁有些委屈。
她本以为这名为纪辰的弟子听到她的邀请，会立即欣喜若狂的答应，毕竟此人是第一次被大长老召见。
可对方拒绝带路，显然不太在意，也不知是不想搭理她，还是不在乎大长老的话……
不过这次召见是大长老亲自叮嘱开口，此前从未有过，所以草儿也知晓此人身份特殊，所以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远远跟在纪辰身后。
她自己也是要回去的。
可是眨眼间，草儿发现，对方好像凭空消失了！
等等……
草儿看向四周，却发现那名叫做纪辰的弟子不知处在何处，就像未曾出现过一样！
只是眨眼，怎么就看不见了？
人呢？
……
此刻，纪辰走在先前熟悉的道路上。
这是归元城的遗址，而在这几个月的禁区转化之下，此地已经变得生疏又熟悉。
其内布满异质，渐渐开始出现诡异的气息。而且阴暗气息浓郁后，毒瘴便应运而生，在残骸废墟中弥漫，使得此地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除了看得见的危险，还隐藏着丝丝缕缕的危机，这让纪辰不得不感慨世事之无常多变，任谁也难以料到以后的事情。
比如纪辰如今肉身已是完美肉身，战力极其强横，可是在这片禁区之中却隐隐有一种力量压制，使得他难以完全施展肉身的力量。
再比如熟悉的老路上，出现很多新生之物，大部分是生物，很少有植作。
由于这禁区笼罩整个归元山脉前前后后以及四方的大部分区域，所以出现很多新生的、他此前从未见过的不明事物。
这类事物，纪辰不好评定危险程度如何，只能按照禁区的通行法则，选择绕路或是避开。
避免与之交手，以免遭遇不测，绕路不去打扰，方能安静通行。
好在他肩头，有小兽的存在。
这小兽不仅听从纪辰的话语，在某些不起眼的地方更是会主动撕咬纪辰的肩膀。
其传达的意义，是提醒他不要靠近。
这种近乎未卜先知的预警能力，让纪辰上山之路轻松了些许，不至于太过难行。
“果然探索才是最难的，按照前人的理解记忆背诵地图，太过简单，因为没有生命危险……”
此刻，纪辰禁不住感叹道。
他也是头一回，独自行走在未曾接触过的禁区领域上，不断积累独属于自己的经验。
这种感觉或者说这种经历，都是头一次，像是一种磨炼，更像是提前的适应……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觉得，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少做，不管是进入禁区，还是什么其他地方……
所以眼下这种磨炼，使得纪辰不后悔方才没让草儿带路。
这条崭新的登山之路，看似艰难，实际上禁区行走经验丰富的纪辰，一路行来并未遭遇什么危险。
纪辰并非莽撞之人，自然不会贸然闯入禁区中禁忌的地方，纪辰虽然身躯防御强悍，不惧那些不明的生命存在，可是他却不愿意浪费力量和宝贵的时间去与这些东西纠缠。
一切行动，都应该有主次。
此刻探路只是其中一部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去见大长老。
毕竟他期待已久的关于大长老自身的秘密、真境的机缘、种种一切……
这些，解铃还须系铃人。
很快，在纪辰不紧不慢前行中，他终于来到先前登归元山的小径。
曾经的归元山脉，第一峰孑然独立，第二峰第三峰紧随其后，不甘示弱。
其他林林总总的山脉汇聚一起，一同形成归元山脉。
归元宗三峰顶天立地一般直插云霄，带着丝丝点点的韵味。
而今，这种韵律全无，楼台亭榭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地苍夷和残骸。
第三峰尚且存在，但其上的藏经阁被转移到新建立的归元镇中。
第二峰整个山峰几乎都要被毁去，如今荒凉萧瑟，令人望而怯步。
第一峰更是凄惨，峰顶削去半个，山腰断折，大半截坍塌，原先金銮大殿的位置如今坑坑洼洼，好似接受过炮弹的洗礼。
天空中的黑色气旋中心，便在第一峰的峰顶，使得此地更是阴暗压抑，好似鬼魅。
本就受到重创的大日精火多宝泉，更是在此前黑潮那一战中被彻底毁去，永不复存。
这种情况发生，导致的后果就是：最后一个完美肉身功成者，便是纪辰了……
虽然山下城中生活不算愉悦，更多是艰难险阻，但此前过往的一切纪辰好似历历在目，如今沧海桑田般的变化，也让他唏嘘不已。
“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不管怎么样，只能向前看。”
“只有自身不断变强，才能不被外界所干扰……”
纪辰喃喃道，而后踏上登山的小径。
上山之路意外的平静，没有诡物或者其他阻碍出现，如同往日一般，这使得纪辰有种熟悉的感觉。
所以，他很轻松就沿着道路，来到第一峰峰顶。
大长老如今安静盘坐在原先金銮大殿的位置，背对纪辰，沉默不语。
“师尊，弟子纪辰求见！”
纪辰恭敬行礼，在很远位置便朝着大长老呼唤道。
“纪辰……过来吧。”大长老回应说，而后便转过身来。
纪辰远远看到，大长老身躯上特有的黑色锁链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净整洁的纯黑道袍。
道袍特有的兜帽也被大长老轻轻摘下，那头颅赫然是李先元的模样。
只不过，如今没有锁链在身的大长老，反而身躯更加佝偻，好似一层层无形的锁，在虚空之中将他捆绑……
大长老看着纪辰，淡淡道：“纪辰，你可想知晓，真境是何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