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什么薛家王家。”
看着贾芸这张笑脸，和张扬不屑的脸庞，只觉得心里满足踏实，靠在门框上，双手抚着他的脸庞。
门外廊下，披着衣服过来找贾芸的晴雯，手保持敲门的姿势，最终没有落下，不知何时，听到里面的断断续续的羞人声音。
杏眸瞪着颤动的门框，红着脸快步离开，嘴里喃喃道：“好个不知羞。”
书房里的两人并不知门外的事，房间内温馨萎靡，平儿像只树蛙牢牢黏在贾芸身上，道：“你这人……好比烧红的烙铁般。”
不过见贾芸额头有密密麻麻的汗水时，平儿又羞又气，摸索到手绢，使尽剩下的力气帮他擦掉额头的汗。
平儿看着贾芸，目光从之前的迷离变的清醒。
感受到那双盈盈眸子正清醒的看着自己，贾芸也自然的看着平儿，目光淡定，深邃。
终究是平儿敌不过贾芸，最先败下阵来，目光扫视在贾芸的胸膛处，轻声说道：“搁在以前，我倒是没想过那么多的，今儿做了二爷的人，倒是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贾芸安静片刻，说道：“我不会让你做通房丫头的，这点姐姐放心。”
平儿杏眸盈盈，柔如水，道：“你当我是为我自己？是觉得我在向你讨要名分是不是？”
贾芸“嗯”了一声，又摇摇头。
“所以我道二爷傻，这无名无分的可不止我一人，二爷最该的不应是珍大奶奶么。”
贾芸心虚下来，说道：“她是有些回避此事的，我也不好说。”
平儿清声道：“是她知道，说了也无多大用处，所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贾芸微微疑惑。
平儿清声道：“虽然贾珍死了，可是她终究是名分上的妻，虽如二爷说的宁国府衰，无谓人言，可大奶奶终究是个女子，膝下无子女。
她随你在金陵，身边儿也无个人伺候，便这样等着你，再过几年，怕是有机会生孩子，也要受份危险，这事儿我瞧得多了。
跟着二爷没错，可是终有一日要见光的，难不成二爷就等着，娶了新奶奶回来，和新奶奶商议？若新奶奶是个善良的，倒也好。
若是……琏二奶奶那般，岂不是要让她孤独终老在外乡？”
贾芸闻言，惊讶的看着平儿：“可她平日里也没问过我，每次提起，她就是回避。”
平儿道：“说到底，大奶奶还是要脸面的，虽说荣府和宁府薄情，可她走在神京，别人还是说她是珍大奶奶，只要不死，就是珍大奶奶。
若你娶她，倒也好，外人传出去便是改嫁，她还有姐妹母亲，她跟着二爷可不怕人说，若她姐妹母亲，始终是没法儿面对。
她在宁国府苦熬，如今儿又跟着二爷你苦熬，以她的骨气，是绝不会向你开口要什么的，且族长的媳妇儿，只要不死，哪怕犯了事，死可以，绝不能改嫁。”
贾芸抬起头，思索后道：“如今她一个人住，最近想做些生意，做什么我也支持，只是有些话，我身为男子总是不好说的。”
这本就是贾芸埋在心中的病，平儿聪明善良，猜中贾芸心中之闷，又常与贾芸谈心，许多事也只有她能够助他解一解。
贾芸道：“你身子今夜不便，改日我们再……说此事。”
平儿道：“二爷平日里都是敢作敢为的，怎么到了这事儿，便总是拖着拖着，就算拖，也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莫有糊涂账！”
闻言，贾芸一惊，随后又沉默，看着平儿将桌上的带血的白手绢细细的折叠，又心怀甜蜜的收起来，当做至宝般放进荷包。
平儿说的没错，他一直在躲避有些事情，倒不是说不愿意给尤氏一个身份或者家。
而是，她在教坊司，也是贾珍的罪眷，可出了教坊司再婚嫁，只要在大景朝廷的地盘待，她就得有和离书。
贾珍死了，那就是涉及改嫁一说。
可尤氏确实没有明确跟他提过改嫁这类，说明她也是忌讳的，名声对这个时代的女子很重要。
见贾芸为难，平儿道：“我只是如实和二爷说了，但到底该如何，还是要二爷去和大奶奶说才是。”
这一夜，贾芸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的，这个疙瘩在他心里，以前两人如偷情，倒也没什么。
可随着日子越久越需要，往后她做事，遇到事，自己又如何有身份去帮她处理，平儿的话不无道理。
天亮时，贾芸便起来，匆匆去了校场那边，张勇他们故意为难，就是不把卫所老弱病残名单送来。
贾芸给他们下了最后的严令，三日后必须看到，否则军法处置，张勇他们这才恨恨去办。
回到院儿里，平儿便已经让马车夫将马车停在院外，一切安排的十分合贾芸心意，等贾芸上了马车，便往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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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掩着，贾芸伸手推了下，门吱呀一声便打开，望见坐在院中侍弄花草的人。
清丽女子站在那儿，微笑不语，春日的微风将她的衣裙吹起，虽不是小姑娘的年纪，却也别有韵味，风情不减。
“你今儿怎么来啦。”尤氏笑着，目光移到平儿身上，惊讶道：“平姑娘也来啦。”
平儿看到尤氏，不由得想起当初宁国府那位珍大奶奶，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论起容貌，也是不差的，相比自家琏二奶奶，话少些，手段也软了一些。
许久未见，只觉她更加年轻，肤白娇嫩，红润而有光泽，没了曾经的死沉气，多了几分温良，像个小妇人。
院子打扫的十分干净，桌椅廊台也是一尘不染，回廊下放着许多的鸭脖子泡在清水中。
“大奶奶，我跟二爷来看你，二爷记挂你的很。”平儿走路有些慢，上前，到尤氏身边站着。
尤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为了自己，平日里受他的温情也是最多的，看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尤氏心中暖洋洋的，她觉得要是贾芸此刻再说上几句好听的，说的让人高兴了，那晚上，晚上配合他做些乱七八糟的，也没什么的。
却听贾芸开口道：“我和平儿来是想问问你对……今后的打算，教坊司的规章已经过去了，贾珍也死了，可是你是否愿意背上改嫁的名声，总是要说一说的，不能一直这样跟着我。”
尤氏却忽地脸色发白，紧紧咬住了下唇，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