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已深，盘屠夫推着一个两轮的板车，板车上加插着一个火把，还堆放着一些没卖完的零星兽肉。
走在村道上，四处到处飘散着一股股浓郁的肉香，让人馋涎欲滴，令他不由地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在经过小方盘家的时候，不得不停下来，通过低矮的围墙，朝院里大喊道：“小方子！小方子！出来出来！”
屋前的木门很快被打开，小方盘稍稍露出半个小脑袋，有点紧张地回应道：“屠夫哥，什么事？”
不会是来收债的吧？他今天也去韦家，领到了五斤蛇肉，这会儿屋里还吃着呢。
但他们家欠了盘屠夫的钱吗？
“赶紧出来，你珍姐姐让我给你带肉了。”这小子机灵还嘴甜，看把他叫年轻的，又先他一步捧上韦珍的大腿，前途大好啊。
小方盘眼睛一亮，这才蹬蹬蹬地跑出来，“还，还有啊？韦春叔都给我分了五斤蛇肉。”
珍姑姑不会是不知道，然后给多了吧？
“放心吧，你珍姐记着你的好呢。又给你带熊肉和虎肉，蛇肉也有，吃不完就用盐淹着吧。
改天你记得好好谢谢人家，拿着哈，哥先回了。”
肉都装在一个小竹框里，盘屠夫直接把框给他放到院子里，这才走人。
“嗳！多谢屠夫哥。”小方盘答应得特别响亮，他竟然能自己挣到肉了？还是自己一次性都搬不完的那种！好激动！
“娘！娘！珍姑姑给了我好多肉。”小方盘一手拎着一大条肉进屋，跟他娘邀功。
“嗯！我儿真能干！”方娘子勾起唇角，温柔一笑，连忙走过来接过儿子手里的肉。
她的声音娇娇媚媚的，身段也婀娜多姿，风韵十足，但脸上的疤却减去了她的几分美。
但若是没有这道疤，她在妓院里也出不来，在虎头村也不能安生。
小方盘羞涩地咧嘴一笑，转身又跑去院里搬肉，来回三趟才搬完，内心对韦珍是满满的感激之情。
“娘，珍姑姑人真好！今天儿子就帮她采了些草药，并没有帮到什么忙，但她却分给儿子这么多肉？
我收下是不是不妥？
娘，您说儿子是不是也能像屠夫哥那样，跟随珍姑姑，学些本事，以后挣大钱，孝敬娘亲。
娘，您说她会答应吗？”
小小的人一脸的忐忑不安却又满怀期待，喃喃低语地规划自己的未来，明明他只有六岁。
方娘子看得既心疼又欣慰，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有这个儿子，是要感谢刀疤的。
“你想跟随她，娘亲就去为你争取。”哪怕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个暗地里经常往来的刀疤，虎头村乃至方圆百里的消息，方娘子还是比较灵通的。
自然关于韦珍的变化，她也知道，不看别的，单单韦家主母李氏就是个稳妥的。
跟了韦家不亏，但自己也必须给出相应的诚意…
盘屠夫刚把车推到自家院子里，就闻到了厨房传出来的肉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娘！我回来了！”大声吼了一嗓，三两下收拾车上的东西，便飞快地往厨房搬去。
今天食材不少，老娘肯定十八班厨艺都用上了，不然不可能有这香浓的气味。
“回就回！熬那么大声做怎？！老娘是瞎又不是聋的。”
厨房里传来盘大娘嫌弃且中气十足的叫骂，还有锅碗瓢盆的叮当声，正火热地忙活着炒菜呢。
“胡说什么，我娘才不瞎，心里亮堂着呢！
娘做了什么好菜？今天难得高兴，咱娘俩喝个两杯舒坦舒坦？！”
盘大娘的右眼不是天生瞎的，而是自己戳的，其中的原由都是老黄历的故事了。
总之，在边关生活的女人就没几个是健全的，除非长得很丑。
“爱喝就喝，又没人拦着你。”确实难得看到儿子积极向上的态度，盘大娘也挺稀罕的。
她家儿子吧，模样好，有身手，又识文断字，可自从老头子去世后，就对生活没了热情。
要不是还要养活自己这个娘，他做什么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屠夫，很可能早就做乞丐去了。
如今突然对韦家的小姑娘感兴趣，日头可能要从西边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