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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寺很大，皇帝出行，寺庙内的闲杂人等早就清理出去，少了香客的寺庙更是无比安静宁和。
姜微盈跟在卫驰身后，无心欣赏景致，却在安静的小道上越走心境越发平静，可能是寺庙能洗涤人的心灵吧。
来到禁卫军暂时借用的禅房内，卫驰请她坐下：“三姑娘坐，还请三姑娘和我说出实情，不然我这边也很难交代。”m
他开门见山，表情严肃却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温的水。
姜微盈抬头看他一眼，在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扫过，看向其他地方。
她不敢和他对视，分明就是心虚，既然心虚，说明她还是多少在意自己的态度？
卫驰心里莫名就开心了一些，在她对面落座，见她迟迟没有回答，声音温和了许多：“当场你进宫选秀的时候，你大哥哥曾经托我，若你遇到什么危险，便帮你，可惜后来就传是姜家老夫人把你送给了封禹。”
“今日我们都撇开封禹，撇开禁卫和司礼监的对立，都开诚布公谈一谈？”
今日于他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
既然机会送上门来了，他肯定要把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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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诚布公？”少女似乎是被他的话吓蒙了，目光直直的，半天才又接了一句，“我没有什么不诚实的啊。”
卫驰听闻眸光有一瞬暗淡，很快就又笑笑，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捧在手里缓缓地一口接一口。
她对自己是有戒备心的。
而他不知道是，和自己正云淡风轻说话的少女，刚才把腿都掐紫了。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气氛顿时就变得尴尬无比。
姜微盈小口小口地匀气，刚才猛然袭来的眩晕感才好受一些，只是她连呼吸声都控制着，就怕被卫驰发现自己此时的不适。
好受一些了，思绪自然就能够活跃起来，回想方才的话真是鬼都不会信。
不管如何，还是多给封禹拖一拖时间吧。
她抿抿嘴，到底是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其实当年的事还是要跟世子道声谢。”
她话音刚落，就见卫驰抬眸，一双星目十分有神采的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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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么一看，她心里那点愧疚感又升起来了，让她再次尴尬。
“当年的事我并没有出力，所以三姑娘也不必道谢，倒是今日，三姑娘不给我个说法，我便是想维护也难。”
卫驰见她被自己看得又躲开目光，也觉得自己视线也过于放肆了，当即开口，不好让一个姑娘家尴尬得总想躲自己。
话题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原位，卫驰头脑清醒得很，她的糖衣炮弹毫无用处。
姜微盈只能一叹，那就开诚布公地谈吧。
“卫世子是个清醒的人，连圣上都默认我是提督府的人，卫世子实在没必要为我破例，为此再惹上麻烦。卫世子该如何论罪，便如何处罚吧，若叫我编排他，是不可能的。”
“三姑娘眼里当真就他一个？我是真没看明白，三姑娘有才有貌，如何就认定他了，而不曾想过离开他或许有更广阔的天地？！”
卫驰听着她的维护之言，脸色再次变得严肃，甚至比方才还多添了丝冷厉。
可姜微盈怎么听着，都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
离开封禹有更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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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驰怎么会想着让她离开封禹的？
她疑惑着，终于直视他。
多年前，两人就只见过几面，而且她害怕连累卫驰，每一次见面都很是匆忙，可以说从来没有认真打量过他面容。
现在定睛一看，卫驰是那种英气硬朗的长相，和封禹的俊秀完全不一挂的。
很是有武将的气势！
而如今他英气的眉眼似乎蒙了一层阴霾，便是看她的眼神也是带着责备的。
像是一个很熟悉她的人，对她失望了。
可是他们之间真的不熟不是吗？
“那如若我说，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呢？卫世子还认为，我能拥有广阔的天地吗？”她敛起了无害的神色，嘴角微微往下一撇，亦是气势逼人。
外人如何想，那是外人，可若离间她和封禹，那很对不起，她绝不会有一丝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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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驰不曾想到她会给到自己一个这样的回答，更不曾想到她会如此直白，一时怔愣地望着她。
“如若他真如此在意你，又怎么会叫你做像今日这般危险的事？！”卫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姜微盈被他忽然变大的嗓门震得头又开始发蒙，用力晃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似乎也跟着旋转起来，她强忍着恶心冷声道：“他并不知道我来，我一开始就说明了，是卫世子不相信罢了。”
她语气神态做不得假，到了此刻，卫驰终于相信了，仿佛还听见自己胸腔内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所以，你就是在赌，赌我会不会心软，会不会甘心被你利用。”
事情敢做，姜微盈自然敢认：“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卫世子以为我是什么真善美吗？你没见到姜家人如今都是什么下场？！”
“那是他们先有愧于你！”
“那世子让人偷偷上船跟着我，随时随地想将我劫持下船，又曾经有过尊重我的意愿？！”
既然要说开，那一并说开好了。
她觉得卫驰对自己的态度很古怪，在那一句离开封禹让她终于想起来哪个地方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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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要她离开封禹的执拗，和几年前一直送字条来的人简直如出一辙！
她就对上号了。
“三姑娘在说什么胡话？”方才还在情绪拉扯边缘的卫驰顿时冷静下来，甚至还皱眉疑惑地看向她。
他的反应出乎姜微盈的预料，反倒让她更为警惕小心了。
被揭穿还能够立刻做出掩盖反应的人，如何可能只是表面这般简单。
姜微盈闭上了嘴，也皱着眉头看他，装出将信将疑的表情，似乎在反思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两人都没有轻易开口，气氛再度陷入一种死寂又透着紧张的凝重。
“指挥使，封掌印过来了！”
外头的一句大声禀报，让两人都齐齐看向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