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洵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并没有什么食欲。
偶尔抬眸看向小人，就见他那平日冷酷无比的父皇面带笑容，十分宠溺地用绢帕替小人擦着油油的小肉手。
微微有些出神，但也只是出神了一瞬，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这时，一只胖嘟嘟的小肉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只见小肉手上抓着一块烤羊肉，肉似乎是刚烤好没多久，还散着热气，孜然味蹿入鼻腔。
小人凑了过来，将烤肉送到他唇边。
苏立洵抬头，就对上小人宛若月牙的眼睛，又瞥了眼上位脸色有些难看，像是在吃味的自家父皇，不知为何，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低下头，张嘴，将小人手中的烤肉吃进口中。
苏玖眼巴巴地望着苏立洵，问道：“五哥哥，好吃吗？”
苏立洵嚼着肉，感受着肉汁在口腔内迸发，没有立马回答。
其实，他的口味很淡，甚少吃肉，甚至对肉有些生理上的排斥，但此时，他觉得口中的这块烤羊肉是他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将肉咽进去，苏立洵才开口道：“很好吃。”
小人笑的更开心了，一蹦一跳地回到苏奕君的座位旁。
刚想重新钻到他怀里，就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眸。
苏暴君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自己，周身散发着冷气。
苏玖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肉垫着脚送到苏暴君的唇边。
苏暴君垂眸。
嗯，比给那小子的大，低下头，勉为其难地就着小人的小手张嘴吃下，周身的低气压也随之消散。
伸手将小人揽进了怀中。
苏玖重新坐回苏暴君的怀中，包子似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有些苦恼。
唔，这爹爹也太爱吃醋了叭？
哄人好难，玖儿叹息。
吃饱喝足，夜已深了，不知何时天边飘起了毛毛细雨，没过一会，雨滴就跟不要钱似地噼里啪啦往下落。
砸在帐篷上发出噼啪声。
入夜，小人趴在苏暴君的胸膛上，听着雨声，有些睡不着觉。
“怎么了？”
苏暴君的声线略地，沙哑有磁性。
苏玖抬起脑袋，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眨了眨眼，还是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爹爹，玖儿的娘亲是谁呀？”
刚来这里的时候，苏玖就听很多人说，娘亲是宫里的宫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和爹爹在一起了，然后偷偷生下小玖玖之后暴毙而亡。
可是苏玖不相信这些传言，如果小玖玖真的是没人管的孩子，那为什么崔嬷嬷还会在未央宫照顾呀？
而且看崔嬷嬷身上穿的衣服可好了，比云香姐姐她们的衣裳好多了。
黑暗中，苏奕君沉默了。
见他没说话，小人乖乖巧巧地趴着，杏眸盯着苏暴君的下巴，安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苏奕君抬手揉了揉苏玖的小脑袋。
小人的发丝十分柔软，就跟幼崽的毛发似的，软软的，让他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玖儿会想娘亲吗？”
苏玖趴久了，有些不舒服，翻了个身从苏暴君的身上翻下，改成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侧躺在床榻上，点了点小脑袋。
“嗯嗯，想！”
想见见娘亲，想体会一下有娘亲是什么感觉。
苏奕君又沉默了。
只是这次，直到苏玖扛不住慢慢睡去，都再也没有听见苏暴君说一句话。
**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京城。
刚被黄莺抱进未央宫，苏婧琴从外面匆匆赶了过来。
“玖儿！”
“四姐姐~”
小人刚落地，见到苏婧琴，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向苏婧琴。
苏婧琴稳稳地将小人抱进怀中，捏了捏小人的脸蛋，眼睛有些红。
“瘦了。”
苏玖疑惑地眨了眨眼。
刚从汴州启程的时候她是瘦了，可经过这快十日的吃吃喝喝，小肚子肉眼可见地圆润了起来，就连五哥哥都说她胖了呢。
苏玖被掳走的这些日子，苏婧琴担心地睡不着觉，每天饭也吃不下，生怕小奶包有什么三长两短。
幸好。
苏婧琴抱着小人走进内殿。
66也是刚刚才从宫女口中知道了这事，后怕地一直跟在苏玖身后。
看来它以后还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家崽子，这不，它一没好好看着，就出事了！
苏婧琴带来了小人最爱荷花酥，一边投喂，一边把近日宫中发生的趣事说给小人听。
“前几日，宫中突然多出了一名甄夫人，玖儿你可曾听过？”
小人吃东西的时候，两只小肉手抓着糕点，牙齿一点一点啃着，跟小松鼠似的。
苏婧琴在一旁瞧着，心瞬间柔化了。
“嗯？甄夫人？也是爹爹的妃子吗？”小人歪着脑袋，不解地问道。
苏婧琴抬手擦掉小人嘴角的糕点屑，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吧，不过好像父皇并没有赐封号，玖儿你没有瞧过吗？”
这些日子玖儿都与父皇在一起，想来应该见过才是。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父皇出门游历，然后将外面的女子带回来的事情。
不过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她还是偶然听到母妃和嬷嬷聊天才知晓。
苏玖想了想，摇头，“没有见过。”
“听说甄夫人长的极美，也不知道真假。”苏婧琴嘟囔了句，觉得这个话题也不怎么有趣，便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小人倒是一愣，唔，长的极美的女子吗？
苏玖想起了美人娘娘，也不知道美人娘娘最近过的怎么样了，她想吃美人娘娘做的荷花酥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四姐姐~”
小人看向一旁的苏婧琴，伸出小肉手拽住她的衣摆，轻轻地晃啊晃。
把苏婧琴的心神都给晃乱了，“干什么？”
“七七姐姐~”
小人小奶音甜到爆。
苏婧琴哪里还有理智，一把回握住小人的小手。
“知道啦，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