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小人很聪明，甚至很多时候，看事情，比他们这些大人都透彻。
果然。
听到他的话，小人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板着小脸，十分凝重地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赵恩立被看的有些心慌。
苏玖看着赵恩立眉心的一团黑气，小眉头紧皱。
见小人还是不说话，赵恩立更慌了，正要开口，却见小人扑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揽住。
却感觉到小人双手扯开他的腰带，扒拉开他的亵衣。
赵恩立：！！！
“苏玖！”这是他第一次喊小人的名字，黑暗中，刀疤横亘的脸爆红。
小人没应。
赵恩立又不敢太用力将她扯开，怕伤着她，直到感觉胸口一凉。
就见不知何时，自己放在腰侧的匕首也被苏玖拿去。
小人将手指割开一个小小的伤口，用血在他胸膛上一阵乱画，像是鬼画符。
画完之后，苏玖将受伤的指尖塞进嘴巴里抿了抿，正色说道：“叔叔，你一定要安全回来，玖儿会害怕！”
赵恩立眸光微闪，也跟着郑重了起来。
如果说，最开始来汴州，他是抱着必死的意志，那么现在，他想要活着，他想要护小人周全。
“好！”
赵恩立将匕首塞进小人手中，同时还将身上的迷药放进小人袖口，在屋子里布置好机关，这才再次看向坐在床上的苏玖。
“叔叔回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已经沿途留下了痕迹，想必不久之后，苏奕君就能赶到。
匕首冰凉又大，小人两只手才能抓住，闻言，肃着小脸点了点头。
苏玖知道，赵叔叔要去做一件大事，很有可能会丢命。
赵恩立望着小人如此严肃的小模样，没忍住，伸出粗粝的大手在她脸蛋上轻轻捏了捏，声音有些感伤，“若是我妹妹还在世，一定会很喜欢玖儿……”
小人眨了眨眼，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想要抓住却没能抓住。
“那叔叔不喜欢玖儿吗？”苏玖双手抱住赵恩立的大掌，小嗓音软糯无比。
赵恩立倏地笑了。
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喜欢。”很喜欢。
苏玖也跟着咧了咧嘴，笑容傻傻的。
赵恩立颇为不舍地松开了手，正要翻身上屋檐，却再次被小手拽住了衣摆。
“叔叔！”
他听见小人的声音。
“父皇爹爹一定会来的，他会像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样，一定！”
赵恩立身体微颤，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他眼眶有些热。
“好！”
说完，赵恩立没再回头看苏玖，从天窗飞了出去。
小人瞪着圆润的杏眸盯着那个窗户许久。
“啊！我想起来了，赵叔叔和那个刺客姐姐的眼睛好像！”
明明那个刺客小姐姐没有死呀，为什么赵叔叔会以为刺客姐姐死掉了呢？
想了半天，小人也没有想明白，抱着匕首慢慢地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影子贴着墙壁悄无声息地离开，向州长府的方向而去。
**
夜深。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笼罩，风声呜咽，密林深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
“还是传递不出去吗？”
帐篷里。
火光曳曳，苏轩衍眉峰微蹙，看向属下。
“是，不仅传递不出去，陛下那边的消息似乎也传不进来。”属下同样不解，自从进入汴州边界之后，事情就变得怪异起来。
这时，帐篷外突然响起了一声狼嚎。
一匹毛发呈黑色的狼顶开帐门走了进来，凑到苏轩衍身边对着他嚎叫了几声。
苏轩衍眉头皱的更紧了，抬手拍了拍他的狼头，“你是说，你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黑狼又嗷嗷了几声，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里竟是带上了些许焦急。
这黑狼本是皇兄的爱宠，此次让他带它前来汴州，也是料到汴州之事没那么简单，没想到竟如此诡异，而黑狼从小跟在皇兄身边，能让它如此焦急的……
“王爷，信鸽还要放出去吗？”属下问道，打断了苏轩衍的沉思。
苏轩衍回神，点头，“放！”
“诺！”属下应着就要出去。
“等等！”苏轩衍垂眸对上黑狼的眼，不知为何，从安阳县开始，那种不安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属下停住静等吩咐。
苏轩衍：“计划提前，今晚就行动。”
属下有些惊诧，却还是应着退出了帐篷。
不过多时，一只信鸽从密林之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向京城方向飞去。
可刚飞到汴州边境，一只利箭‘咻’地一下从旁射出，贯穿信鸽的身体。
信鸽直直落地，挣扎着扑腾了几下翅膀，死了。
与此同时，一只青鸟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天空，箭矢甚至都没来得及搭上，转眼就消失在了天际。
“他奶奶的，失手了！”
“这该如何？若是教主知晓，咱们定然活不过明日，更何况祭祀大典就要开始了……”
“那就别让教主知晓，反正你也说了，教主让我们蹲守在这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知晓从而破坏计划，就算让消息透了出去，等那些人赶来的时候大典已经结束，也回天乏术了！”
其中一人沉默了一瞬，说道：“你说的对，不过……”
“不过什么？”那人下意识回头，却见一道银光闪过。
‘嗤！’
箭矢穿过皮肉的声音响起。
“噗！老三！你……”
叫老三的男人拔出箭矢，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不过，我这人，最不相信的就是活人了。”
**
“你若是敢欺瞒州长，老子就拿你的小命去填坑！”
“是是是，小的知道，小的骗谁也不敢骗您呀，我是亲眼瞧见那男人离开了，现下那小娃娃正睡在屋里呢。”
男人恭头哈腰地将一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领进了自己家门。
妇人被吵醒了，看到男子，眸光惊疑不定。
下意识挡在了两人面前。
“相公……这位爷是……”
男人不耐烦地伸手将她推开，“滚一边去，别妨碍大人做正事。”
妇人被推到在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向小人所在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