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墨的面子不好不给。
虽然宁斯云平常是会因为二姐的事对他表现得很有意见，但说到底，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说话最有份量的还是周京墨，他要什么，做什么，通常都没人敢质疑。
所以宁斯云心里升起的难以抑制的不愿很快被打破，他拒绝不了，只能从这个提议里找点对他有利的点来说服自己。
比如，周京墨越来越有兴趣是好事，拉他下水是一开始就做好的计划。
“可以参与策划，”他姿态轻松地说，“但要一起商量。一人五十万，全用在他们身上。”
周京墨蹙眉。
他不喜欢和人共享东西，特别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宁斯云余光关注着他的表情，侧头笑着说：“周哥，别不高兴啊，你可以先试试，如果觉得真的好玩，下下期再让给你全权策划怎么样？”
周京墨不语，他又说：“别看策划游戏很简单，云姝聪明，但凡规则有漏洞都会被她念叨几句。所有方面都要考虑到的话，真操作起来还挺麻烦，我策划这一期用了不少时间，要不是你们加入，我本来是想去电影学院找编剧专业的人来帮忙搞下一期的。”
闻堇年也看准时候说上一句：“这样吧，这一期就把云姝的策划权给京墨哥，反正哥你感兴趣的只有云姝，怎么样？”
宁斯云和周京墨都沉默了会儿。
然后在宁斯云低着头不说话的情况下，周京墨接受了这个提议。
“可以。再把云姝之前的游戏片段发给我一份。”
“真就这么感兴趣？一个艺人而已。”宁斯云突兀地笑了声。
周京墨深邃眉眼平淡扫过他：“对，一个艺人而已。”
所以有什么不肯割爱的。
说完他站起来，把铁灰色的西装外套重新搭上手臂。
“我先走了，记得发过来。”
看起来一点不担心宁斯云会食言而肥，甚至都不需要从宁斯云嘴里听到确切的回答，就已经当做一切已成定局。
等他离开包间，过了会儿，宁斯云又古怪地笑了声。
“他周大少是人人巴结的对象，想要的东西怎么能不得到手呢。抢东西也这么理直气壮。”
“这可不是抢东西，是花钱跟你买东西。三哥，一个艺人而已，京墨哥想要你们宁氏娱乐的其他艺人，你会拒绝吗？”闻堇年仍旧是那副懒得掀眼皮的懒散样子，回答也慢吞吞的。
祁舟也慢悠悠插话：“肯定不拒绝。这次拒绝呢，只不过是因为——宁三，你是不是改胃口了，也喜欢清纯挂的了？”
宁斯云：“滚一边去。”
“那就是还没换胃口？那你舍不得个屁啊。难不成还在为你姐打抱不平？不至于啊兄弟，强扭的瓜不甜，谁都能看出来周哥对你姐完全没意思了，你还想强拧着他当你姐夫？”
谁他妈管周京墨当不当他姐夫，宁斯云烦躁得想揍人。
这时候闻堇年又轻飘飘添一句：“你公司那么多艺人，又不是只有云姝一个人长得漂亮，有这么舍不得吗？”
反正在他们眼里，云姝就只是一个漂亮点的艺人而已，和那些活跃在荧幕上的明星没什么两样。而宁斯云有秘密没办法说出口，解释不了云姝和其他艺人的不同，只能把自己越搞越抑郁。
“行了，”他满肚子火站起来，“我回去了。”
“哎哎哎，你把云姝的片段发给周哥，顺带再把完整的监控片段发到群里呗？天天出来也麻烦。我还等着看他们的别墅日常呢。”
宁斯云头也不回地一挥手，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祁舟看了眼闻堇年，各自耸耸肩。
祁舟：“宁老三现在就跟闺女要被人抢走了一样，脾气大得很。”
闻堇年：“新鲜嘛，就见不得别人和他争，他之前交往的每个女明星不都这样？最开始都纵容，最后都无情抛弃。”
涂茵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是，”祁舟撇撇嘴，“花花大少啊，直接拉低了我们其他人的风评，搞得我这么长时间都交不上一个女朋友。”
闻堇年无语看了他一眼。
真要找女朋友，怎么可能找不到，就凭着他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和撒出去的钱，多的是女人找上门。
浅说几句，他们俩继续待着也没意思，最后也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这时候最先离开的周京墨已经回到家里。
宁斯云还没把“云姝片段”发给他，倒是另外的人打电话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顾行则好像在查宁斯云。”
他皱眉，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向落地窗前，沉声问：“顾行则查宁斯云？查什么？”
“不清楚，有可能是这次宁氏和顾家合作让他觉得和你有关，所以查一查？”
“那个单子是宁知夏做的，她一直想和宁斯云对着干，这也不算奇怪。但顾行则就算查也该查宁知夏。”
周京墨看着玻璃窗里自己模糊的身影，伸手拿过旁边吧台上的杯子，喝了口冷水，又说：
“你也去查查宁知夏和宁斯云，或许是有什么不对劲。”
顾行则越过宁知夏直接查宁斯云，说不定是因为他们俩在那个一个亿的单子之外还做了其他什么交易。
对方说了好，挂断电话。
他把手机放在冰凉的大理石吧台上，又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加入冰块喝下。
冰凉的液体入喉，连带着把身体内外的热气都压下去一点。
舒服了点，他侧头看着窗外，整个城市中心轴都在眼前，高楼大厦间亮起的灯光几乎要照亮小片天空。
城市里没有完全的黑夜，相比起野外的星空，这里的夜晚是倒过来的，光亮在道路和车流之间闪动，越看越冰冷。
手机震动了一下。
周京墨随手点开，他还喝着冰水，仰头时狭长眉眼在杯子的遮挡下，斜着随意扫过屏幕。
是宁斯云发过来的视频，点开后就是云姝的脸。
漂亮女孩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土豆，头也不抬地和陆明珠斗嘴。
声音充盈着这个没开灯的，昏暗又空荡荡的房子，就算她把那个机器土豆敲在桌上砰砰作响也不烦人。
他忽然觉得，城市里或许也是有平常的夜晚的，纵然星河颠倒，他也能体会到夜晚归家的奇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