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减了赋税之后，粮食还是要上交那么多。”
“这当然要感谢救我的高敦了。”
“如果当初他没救我的话，我只怕早就饿死了，也不会像今天这般胡思乱想。”
“只是救了我一个，还有更多的人在过着我以前的那般生活。”
岳辞辉没想到，上次去过的村子竟然不是最惨的地方。
看来国家的贪腐已经到了根基上，不彻底根除的话，国家的日子也不多了。
事情果然如岳辞辉刚开始推测的那样，他表面上是来查皇劫案，实际上却是想要岳辞辉根治国家的病。
就算没有皇劫案，他也会被皇帝找个理由安排到这吧？
对很多人来说，劫案发生的正是时候。
他满足了很多人。
唯一不太满足的可能就是朝中的大臣了。
劫案意味着他们今年将少一笔额外的收入。
不过，还有其他地方，也是可以补过来的。
至于这部分钱是从哪里来的，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岳...岳大人，如果你有能力的话，想不想改变现在的形势呢？”
岳辞辉默不作声。
现在贪腐已经根深蒂固，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动摇的。
其中牵扯着各种保护伞，甚至是皇亲国戚也有很多被牵扯其中。
凭岳辞辉一个人的能力是办不到此事的，就算有皇帝的也做不到。
“...岳大人，你愿意吗？”
岳辞辉不傻，他自然能听出这句话的两个不同的意思。
“一层层剥开衣衫，逐渐发现里面的内核，这样不刺激吗？”
小环算是看准了李辉。
说再多也不如这一句有用。
衣衫指的是层层保护伞，内核则是全国被贪污钱财的聚集地。
是吗？
确实很有挑战性！
等完成了此案，如果有机会也未尝不可一试！
尽管嘴上不说，但岳辞辉心里已经默默同意了。
日上三竿。
距离十五日之期还有九天。
周翼回来了。
带着最为关键的证据回来了！
小环本来还有说有笑，但是看到周翼之后脸色先是一黯，紧接着慌忙离开了。
牧楼得意一笑，站在了岳辞辉的面前。
“就你吗？那几个江湖门派的掌门人呢？”
当岳辞辉问起那几个江湖中人时，周翼的眼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什么情况？
“我本来也想带他们回来，但是...马车毕竟没有马快。”
马车？
一块骑马不好吗？
“那几个人真的是硬汉！我足足审问了他们半天的时间才勉强得出了几个有价值的线索。”
岳辞辉：...
果然是硬汉！
能在周翼手里挺半天。
好在他回来了。
距离十五日之期还有九天的时间。
足够了。
三天用来整理付波以及李辉目前得到的线索，三天用来收集证据。
再用两天请安全调查司的人过来。
还能剩一天。
时间足够了。
...
“吐露到哪一步了？”
周翼脸色一黯，显得有些为难。
他这副表情正是岳辞辉所期待的。
就说明查到了他不敢再往下查的东西了。
周翼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他怎么想也没想到，此案的被害者居然同时是加害者。
这听起来很是不可思议，但是现在手里掌握的证据已经指向了高敦。
“你们进城的消息只怕已经被王良知道了，所以...”
周翼一撇嘴，不屑道，“所以怎么着？高敦还敢来强的？我们来的时候已经飞鸽传书给陈柏芮了，这边一有动静，他立马就会随着的驻扎军过来。”
对，消息指向了一个不太可能的人物，高敦。
仅凭手上的东西是没法给高敦，定罪的。
因为付波没有推测出一条完整的作案过程。
线索太少，他的推测在很久之前便断了，他不知道手上的东西该怎么与皇劫案联系起来。
就算能联系起来的话，也是强行联系，经不起推敲。
“留在现场的疑点很多，比如那些绣花针到底是干嘛的？是不是导致这一点人身死的关键？”
“致命伤是不是经过特殊处理了？为什么会如此杂乱不堪？”
“骸骨断茬处看起来很光滑，实际上却有些扎手感，这一点是我后来回想起来的。”
“扎手感？”
经过岳辞辉的提示，周翼面露凝重之色，渐渐露出回忆的神色。
李辉也不打扰他，等他仔细回忆。
良久之后，周翼才悠悠吐了口气，“不错！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异样，只是这丝异样被参差不齐的断骨给遮盖过去了，现在想来，当时的确大意了！”
对此，岳辞辉不好说什么。
因为这一点也是他后来才回想起来的。
“好了，这就是劫案目前已知的经过，你都查到什么了吗？”
周翼重新打量了一眼岳辞辉。
“我找到了箭头的来源！”
一句话，震得岳辞辉脑袋嗡嗡作响。
“是江湖上那三个使用暗器的门派吗”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自然是否认。迫不得已之下我就用了点手段。”
“好在他们也不算什么硬汉，很快他们就如实招来了。”
关键的地方来了！
“有人在三年前找到了他们...”
“等等！”岳辞辉伸手打断了
“你说三年前？而不是三月前？”
周翼点点头，“不错，是三年前！”
“三年前，有人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一大笔...这么说吧，给了他们一笔让他们这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说完，周翼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然后？”岳辞辉有些懵。
这算什么意思？
给了钱就没个结果吗？
“在留下这笔巨额财富之后，那人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等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会再找你们。”
房间内沉默了。
岳辞辉甚至感觉到后背发凉。
如果这个神秘人就是凶手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他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为了劫案已经谋划了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来，凶手一定无数次演练过。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仔细推敲了很多遍。
所以，他才能在现场留下他想要留下的东西，把不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撤走。
甚至于那场秋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是，最关键的箭头为什么被他遗留在现场了？
是自信？
是大意？
是挑衅？
“三年后，也就是今年的七月份，神秘人再次找上了他们。”
“本来，这三个门派是没有必要继续搭理他的。”
“毕竟他们已经拿到了钱。黑吃黑这种事是经常有的。”
周翼没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岳辞辉也没问。
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就在三个门派暗暗懊悔不已的时候，神秘人却提了一个不算是要求的要求。”
“他只需要从每个门派中抽调十几个人。”
“又从唐门调了五台暴雨梨花弓。”
“当然，唐门不可能将完好的暴雨梨花弓交给他们，这是江湖的规矩，更是这些擅长使用暗器门派的规矩。”
对此，岳辞辉表示理解。
没人愿意将自己的全部秘密暴露在众人眼前。
不过，这也对当时案发现场的尸体有了进一步的解释。
被改造过之后箭头虽然也能杀人，但是却失去了他原本的威力。
这样一来，暴雨梨花弓造成的伤口势必会有所偏差。
所以，被杀的人当中，有的被刺入骸骨，有的却是刺入皮肤，火一烧就散落在了尸体的旁边。
完美的布局！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
毕竟那可是能刺入别人骸骨的东西，绝不是仅仅刺入皮肤而已。
此案的第一个矛盾点正式解开！
“本来这三个门派也没觉得此事有什么大不了，用一笔巨额的财富，就算买掉他们弟子的性命也无不可。”
“江湖上的人嘛，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辉哥，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杀人的手法算是被我们破解了，不过我却有个疑问。”
“请讲。”
“这三个门派中，是哪个门派在暗器上淬的毒？”
“毒？”周翼一愣，可紧接着又明白过来。
仅凭威力不全的箭头是做不到将所有人全部击倒的。
只有在淬了剧毒，才能让护卫税款的驻军立马倒地。
“这个是我大意了。”
岳辞辉没说什么，这也不能怪付波。
毕竟得到这么一个重大的线索足够让他暂时失去理智了。
“现在，我们可以还原一下当时的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