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雅的身子一僵，脸上悲戚的神色顿时止住。
她难以置信的回头，一眼便撞进了一道深邃的目光当中。
霍祁寒站在她的身后，一处病房门口，他的脸色惨白，手上还挂着吊瓶，一副虚弱的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去的样子。
真的是霍祁寒。
慕雅甩开拉着她的护士，三两步走上前，站在了霍祁寒的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她将他从头看到了脚，确认这个男人的是霍祁寒。
可是……他怎么在这里？
慕雅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是她发现自己很难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甚至现在还沉浸于刚才巨大的悲痛当中。
“你怎么了？”霍祁寒看着她，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虚弱的恍若随时要羽化登仙了似的。
慕雅眨了眨眼睛，上面还沾着细小的泪珠，半晌，她哭着嗓子问：“你没事啊，霍祁寒，你没事，太好了。”
她差点就冲上去抱住他了。
好在理智回笼，抑制住了。
“嗯。”霍祁寒疑惑地看着她，问：“所以，你刚才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大吵大闹，是以为我死了？”
慕雅突然觉得有些哑口无言。
她猛地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顿时觉得无比丢人。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神情瞬间板了起来：“没有，你想多了。”
“但是我分明听见有人一直在叫我的名字。”霍祁寒笃定的说道。
慕雅瞪了他一眼：“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走了。”
他还能和自己斗嘴，证明他没事，慕雅放了心，转身就要离开。
“别。”霍祁寒突然上前两步，想要拉住她的手。
“哗啦——”
他头顶的吊瓶被他的动作扯的散落在地上，手上的针头也脱落。
他的手背顿时被撕出一道伤口。
但是他像是毫无痛觉一般，只想拉住慕雅。
可是他太虚弱了，哪怕是站起来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所以下一秒，霍祁寒便瘫软在地上。
慕雅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去，待看见倒在地上的霍祁寒以后，她的心微微揪痛。
她回过身，将霍祁寒扶起来：“你乱动什么。”
霍祁寒抿了抿唇，“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慕雅埋怨的看着他，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回去躺着。”
霍祁寒抬起头，“那你呢？”他此刻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追着要糖吃的小孩子。
慕雅有些无奈，犹豫片刻，说：“我不走。”
霍祁寒突然就开心了，顺着她搀扶的动作起身，两人走回了病房。
刚才还没有察觉，此刻两人离得近了，慕雅才发现霍祁寒伤的非常严重。
纱布几乎缠满了他的上半身，他的脸上、手上也到处都是淤青，看样子被打的不轻。
想到之前在仓库里的事，慕雅又沉默了。
病房里有护士正在给霍祁寒重新挂上吊瓶。
她扫了一眼慕雅，语气有些酸：“你刚才突然惊醒，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吧？”
霍祁寒扫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但是尚在生病中的他，这样的眼神毫无威慑力。
慕雅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护士有些嫉妒地看着慕雅，说：“你不知道，他送进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有了，治疗了这么久也不见醒，但是就在刚才你在外面哭天喊地的时候，他突然就醒了，甚至不顾身体说什么都要下床出去。”
慕雅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闭嘴。”霍祁寒冷斥一声。
护士闻言，讪讪地点了点头，给他换完药就赶紧离开了。
偌大的病房顿时只剩下了慕雅和霍祁寒两人。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
“你……”
两人同时开口。
慕雅松了口气，说：“你先说吧。”
霍祁寒点点头，说：“你不是说不爱我了吗，那刚才又是在干什么？”
慕雅有些尴尬的移开了眼神。
她承认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过激。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霍祁寒真的死了，她便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件事。
慕雅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解释。
霍祁寒却觉得心情不错，“你看，慕雅，你还是在意我的。”
他一字一句：“慕雅，承认吧，你还爱我。”
慕雅沉沉的叹了口气，抬眼直直的对上他的眼神。
他的眼里全是期待。
慕雅突然就有些迷茫，她问：“爱不爱的有那么重要吗？霍祁寒，你爱我吗？”
霍祁寒愣了一下。
他活了二十六年，他没有爱过谁，也不懂爱。
他只知道，他要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如果这就是爱的话……
“我想，我或许是爱……”
“算了吧。”慕雅打断他脱口而出的话。
霍祁寒皱了皱眉。
慕雅淡淡的笑了笑，说：“爱不爱的没有那么重要，我或许爱你，但是我无法原谅你，你也爱我，但是你跟林沫儿也没办法割舍。”
“霍祁寒，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慕雅淡淡的说。
霍祁寒不懂。
她为什么就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的，如果我能解决好这一切，你可以重新爱我吗？”
以前的霍祁寒，连跟她说句话都觉得不耐烦。
现在的他却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可那又如何，他们之间的那些隔阂深的仿佛天堑。
“算了吧。”慕雅说。
三个字，霍祁寒却觉得心脏仿佛都被揪起来。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无力又无措的心情。
他着急的想要抓住一些什么：“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你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你说我不懂爱，那你也可以教我，我愿意去学。”
慕雅摇了摇头，说：“霍祁寒，你只是愧疚，只是不甘心，你大可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况且你现在有妻子和儿子，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她已经被对不起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他再辜负别人。
“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在意吗？”霍祁寒突然打断她，似乎有些生气，片刻以后，他语气又软了几分：“如果是因为林沫儿，你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