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唯松给张家杰补课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
“用你熟悉的语言把这张卷子写了，我看看你的水平。”他把尤希翻译好的理科卷子直接丢给张家杰，“英语或者繁体字都可以。”
张家杰原本愁眉苦脸的，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精神振奋地开始奋笔疾书。
看来写简体字的试卷对他来说的确是个折磨。
尤希坐在一边，她是不请自来的那个，面上多少有些尴尬。
“至于你嘛，”程唯松大马金刀地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显示他在思考，“你先把第一份演讲稿翻译成中文吧。”
尤希接过自己的任务埋头看起来，“阅读的喜悦？”
这是一篇挺长的演讲稿，尤希字斟句酌地进行翻译，时不时还要查一下程唯松提供的英汉辞典，进度实在不算快。
至少张家杰三下五除二地写完他的试卷时，尤希的任务都没推进到一半。
“什么！现在又要用简体字把试卷整张抄一遍？”张家杰如遭晴天霹雳。
程唯松头也不抬地看着膝盖上的书，摆手示意他赶紧开始。
尤希不用抬头都能听见张家杰崩溃的挠头声。
“翻到哪了？”程唯松的影子覆盖在尤希的纸张上。
他站在尤希身边，尤希能闻到他刚才冲凉后身上散发出的肥皂香。
“抱歉我的速度挺慢的，”尤希左手指向其中一行，“刚到‘这些书你全都读过了吗？’这句。”
程唯松没对她的速度做评价，只淡淡地说：“总的来说翻译得还不错，这几处改一下会更好……”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指着一处示意尤希注意。他手的阴影将那一处遮住了，尤希只好凑上去，歪着头吃力地看。
一时尤希的脸和程唯松的手离得极近，几乎是他动一动手就能摸到她脸的程度。
两个人心无旁骛地教与学，奈何旁边有个看什么都是粉色泡泡的“八卦精”，边写试卷边贼眉鼠眼地偷乐。
“程sir我要上厕所！”
怎么只维持在这个动作就没了？张家杰决定发挥助人为乐的精神，为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程唯松摆手让他去。
张家杰蹑手蹑脚地溜出书房后，自然也没去上厕所。他干不出偷听偷看的事，干脆溜到院子里欣赏程唯松的杰作。
“程老师，你居然不是英语专业的。”尤希对程唯松的指点心服口服，经他点拨后，之前的译文的确更合乎“信达雅”的标准。
程唯松又拿起大部头坐回原位，闻言抬了抬眼皮说：“不一定非要是英语专业英语才好呢。”
进了这间书房后，尤希对他的专业很好奇，就试探着问道：“那程老师的专业和英语有关系吗？”
“我之后会去清北大学读自动化专业研究生。”程唯松轻轻地将书翻过一页，“学几门外语是为了方便看最新的学术论着。”
尤希想到先前看到的外文名大部头，顿时对程唯松肃然起敬。居然不止英语！这才是天才的世界吗，为了自己的专业还可以再学几门外语……
“程老师你真厉害。”尤希发自内心地感慨。
“你比大多数人聪明多了，”程唯松看书速度颇快，很快又翻过去一页，“把基础补补，好好学，将来能比很多人强。”
他的语气很平淡，说的内容却让尤希深受鼓舞。
尤希轻声答了句知道了，就低头继续翻译。
半晌，两人各做各的，张家杰没回来，书房里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和时不时的翻页声。
程唯松将书合上，扭了扭脖子缓解酸痛感。
看着伏案翻译的尤希，他突然有了谈兴。他还是比较喜欢和聪明人聊天的。
“你打算学文还是学理？”程唯松单手支着下巴问道。
尤希笔尖一顿，语气茫然地回答他：“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选择学文还是学理。无论是从喜欢的科目还是擅长的科目来选，她都选不出来。
“那你高考想考什么专业？”
“……我也没想好，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考的专业。”
程唯松没想到她的回答是这样的，短暂的惊讶过后，决定扛起班主任的责任，拯救一下这只没有目标的羔羊。
尤希羞赧得抬不起头，总觉得告诉他自己没有目标和规划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程唯松坐直了身子，两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正色道：“你先停一停，我们聊聊你的未来。”
尤希放下笔，惴惴不安地抬起头看他。
“啊，我是不是回来得不是时候？”张家杰磨蹭了半天又跑回书房来，正好撞上气氛严肃的时候。
“你也坐，一起聊聊。”程唯松抬抬下巴示意张家杰坐好。
张家杰听话地坐到尤希边上的位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自在地挠着脸颊小心翼翼地问：“聊什么啊？”
程唯松肃着脸的样子挺唬人，他平静地开口道：“聊未来。你以后打算学文还是学理？”
尤希答不上来，他便决定先问张家杰，希望以此给尤希一些启发。
“我啊？我应该要学理科吧。我打算学金融，然后帮我妈咪管理公司。”张家杰一听是这个问题，顿时松了一口气。气氛那么严肃，他还以为要问什么呢！
程唯松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便放过他转而继续问尤希：“那我换个说法问你，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成为什么样的人吗？尤希首先想到的就是成为和上一世不一样的人。
那么上一世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懦弱，犹豫不决，傻。明明知道那家人有问题，却无法摆脱内心的侥幸，仍然任他们予取予求，最终落得惨淡收场。
“我想成为一个不容易被人摆布的人。”尤希哑声答道。
程唯松皱眉，他想要的答案应该是倾向于职业性的，但是这么一个回答也不能说尤希答非所问。
张家杰迷茫地看向尤希，直接发问：“我觉得你的内心现在就已经很坚定了啊。你哪里容易摆布了啊？”
【是的，宿主现在已经是一个内心坚定的人了。】
“是这样吗？”尤希不敢置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