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急救科的医生从里面出来，神色尴尬。
周月一下扑了过去，哀嚎连连，“医生，你救救老沈啊，他不能有事！”
那医生看向旁边的周大海，迟疑一下，“周院长……”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周大海抬起手，止住对方的话头，脸色异常阴沉。
事情结束了，刘国富的杀人罪彻底落实了。
虽然失去了沈军的性命，月月也很难过，但眼下的情况对他们有利。
“月月，爸爸知道你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体面的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我不要，”她不住拍打着地面，蹬腿撒泼，厉声怒骂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一点用都没有，我家老沈好惨啊，死的怎么不是你们！！”
再也不是往日那个趾高气扬的模样，反倒像个撒泼耍赖的泼妇。
周大海听不下去，“月月，听话，咱们赶紧进去，别给同事添麻烦。”
“谁跟他们是同事，”周月越发癫狂，“这医院姓周！看看这些人的德行，给我提鞋都不配！”
在场的医生面面相觑。
都知道领导家里人态度嚣张，但公开指着他们鼻子骂，还是第一次。
“周院长，沈主任其实没事儿。”
有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把话说出了口，“就是吓昏过去了，再加上身上的味道有点重，直接熏晕了。”
啊？
周大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连周月也停止了哭泣。
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看见那剪刀扎破了沈军的脖子，血滴滴答答往外淌，足足有小半盆了，人怎么可能没事儿呢？
那医生板着脸，“就是没事儿，连刀口都没有，不信你们可以现在进去看，沈主任已经醒了，就是可能需要马上带出去洗个澡，那股味儿确实挺大的。”
这也是他们不愿意将人推出来的原因，那股味道实在是太臭了，闻着都犯恶心，谁也不想碰。
周大海脚下一滑，差点要摔倒。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一幕都是自己亲眼所见，现在却说沈军身上连个刀口都没有？
那刘国富岂不是啥事儿也没有，连问责都不行，最多能抓去派出所蹲上几天。
想到这里，周大海的喉咙有些发干，“你们确定？可是我们分明都看见他流了那么多血。”
“那些应该是鸡血，颜色比人血更深一些，”旁边有个医生开口。
他们刚开始为病人清洗伤口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血袋，里面似乎还放了抗凝素，剩下的血一直没有凝固。
医生将那血袋递了出来，“周院长，就是这个。”
周大海接过来看一眼，差点直接晕过去。
这到底是谁出的馊点子，敢拿这种事来糊弄人？这不是当众让自己丢人现眼吗？
“周院长您放心吧，在病人身上确实没有找到任何伤口，沈主任人没事的。”
呸！放啥心啊！人死了才好！
周大海的脸色由青变紫，差点直接爆粗口，人死了才能找刘国富的麻烦，搞了半天啥刀口都没有，耍着自己玩呢。
并且自己堂堂一个医院院长，连人血鸡血都分不出来，丢了这么大一回脸，以后让他怎么管理下属？背后肯定会被人笑话死！
“行，我知道了，你们辛苦。”周大海神色僵硬的挥了挥手。
周月听到这里，总算回过神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擦擦脸上的泪。
叫了一声老沈，就朝手术室冲过去。
沈军此时还躺在担架，脸色发白，但眼睛确实是睁着的。
对于自己来说，今天绝对是十分艰难的一天。
他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谁知道那医生检查了半天，居然说没啥伤口，甚至从自己后脖子处拽出了一个血袋子。
那血袋是啥时候放进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下可是真的颜面扫地，一贯威风凛凛的沈主任被人当众泼了满身粪水，吓破了胆，到最后连真刀口假伤口都感觉不出来。
他隐隐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依着刘国富那个莽撞的脑子，绝对想不出这么周全的主意。
还有那莫名其妙喊冤的两个人，自己之前从来没见过，那些病历资料怎么会到了他们手上！
不行，他绝对不能就此算了，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
周月试图屏住呼吸，但这屋子里实在太臭，她依旧下意识干呕了几声。
好不容易止住，她勉强开口，“老沈，你感觉怎么样？”
沈军有些尴尬，“月月，不然你先出去休息吧，这里确实有点臭。”
“不行，我们是夫妻，我绝对不会嫌弃你，”话虽这么说，周月还是站得远了点，又干呕了几声。
场面有些尴尬。
正好这时周大海从外头进来。
周月看到来人，连忙道：“爸，你一定要为老沈出了这口气，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周大海看她一眼，沉默不语，她还好意思开口？
说起来这事儿就该怪自己闺女这两口子，真把老实人逼急了，对方啥事都能干出来。
事情变成这样，现在自己还能做什么？
对付刘国富？今天谁都看见了，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能躲着他走就不错了！真逼急了他敢拿着刀跟你干起来。
再加上现在孙建军又插了进来，他办事可是市领导层里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局面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他周大海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想到找人的麻烦。
没想到这刘国富憋了一年，居然想出了这样的一个大招，一下子就把他们都拿捏住了！
“爸，是我低估了对方，”沈军突然开口，“但我怀疑这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刘国富自己绝对想不出这主意！”
周大海眉头紧皱，“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有了怀疑对象？”
阮芙两个字在沈军的舌尖打转，但他残存一丝理智，到底没有说出来。
如果周大海知道自己被个黄毛丫头吓得屁滚尿流，只怕会真的觉得自己疯了，到时候这主任的位置只怕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