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是她自己跑到他家里，这事，从一开始错的就是她。
而庄清时对她的恨意深可见骨，就算听到这件事，左不过也是扇她一个耳光骂她自己不自重。
何况，她唐夜还没low到受了委屈跑到庄清时那里告状的地步。
陆怀渊大约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分毫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唐夜一边想着，一边却无法自抑的被男人炙热的温度所牵引。
他太了解她的身体，就这么不急不缓地一点点靠近，将她筑起的高墙一砖一瓦地拆掉。
而后低沉含笑的声音继续蛊惑着她的理智，“你从前最看不起我是个奸商，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商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让自己吃亏。既然你想要那四本书，于情于理也该拿点什么来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唐夜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也让自己的注意力从他仿佛会点火的指尖移开。
过了很久，她才哑声道：“在陆总眼里，外面的野花永远比家里的好，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以为婚内出轨的陆太太最能理解这种感觉了。”男人嗤笑。“不是吗？我好歹没有把事情搞得尽人皆知，你当初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呢。比起你，我还真是仁至义尽了，嗯？”
似有人在她心里洒下一把滚烫的砂，唐夜被他一句话问得近乎窒息。
他的脸，在黑暗中隐约可见棱角分明的轮廓，这么多年过去，英俊如初。
她闭上眼仍能回忆起那年初见时怦然心动的滋味。
“是。”唐夜轻笑，“你是仁至义尽了。那你就当我怂吧，陆总和我一夜情缘，总不会因此护我一辈子。万一现任的陆太太闹到我面前，五年前的丑闻恐怕要再来一次了。这种没有必要的损失还是避免为好，你不怕她，我怕她。”
“陆太太？”男人饶有兴趣地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太太。”
唐夜一愣，“你和庄清时……”
“你何必一天十次地把我往她身上推。”陆怀渊冷笑，“我和她之间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绝对不会让你背上小三的骂名。这样你满意了吗，前陆太太？”
他最后四个音节咬得太深刻，像四根针插进唐夜的肺腑。
陆怀渊其人就是如此，短短一番话，能让你在地狱与天堂之间翻转一次。
“庄清时是不让你睡吗？”她将手搭上了眼睛，笑得十分无奈，“也不是吧。孩子都肯为你生的女人，怎么会不让你睡。”
“那她堂堂国民女神，有胸有腰有屁股，横看竖看都比我会伺候人，你何苦非要在我这里自讨苦吃？”
“谁知道呢。”陆怀渊的眸光微微凝向窗外，唯独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深了些。
谁知道呢。
天底下比她唐夜温柔善良美丽可爱的比比皆是。
他极其恶劣地扬了下唇，一字一字划在她耳畔：“大概是鱼翅燕窝吃多了，偶尔也想换换口味。清时远比你懂事得多，她不会在意这些。不过外面的女人又脏又麻烦，不像你，既跟过我，又省事。下了床就形同陌路，再不纠缠。”
若说前面的话只是让唐夜感到低落，那这句无疑是彻彻底底地一剑穿心。
“这样啊。”
她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还会为了陆怀渊的话而开心、失落，真是一件很可怜的事。
谈了这许多以后，陆怀渊有些心浮气躁，也早过了开始慾念汹涌的时刻，他稍稍松了手，想起身抽根烟。
下一秒女人却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双美眸在夜色中璀璨明亮，只是里面容纳着一方凉得彻骨的天地。
“那你来吧。”她说。
“就按照之前说过的，之后把书给我，从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陆怀渊微微怔住，一股薄怒无端从血液里沸腾起来，“你说什么？”
唐夜笑着，眼珠转都不转一下，好像完全无视了他，“陆总又不行了是吗？”
“唐夜！”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陆怀渊重新掐住她的下巴，审视的目光逼视着她的双眸，“为了四本书，你就肯了？”
唐夜忽然想笑。
全世界只有陆怀渊才会以为，她是为了那四本书才愿意的。
不过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嗯，是吧。”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就像希腊神话中大名鼎鼎的酒神。大多数人只知他将酿酒的技术传到人间。却不知，狄俄尼索斯，是奥林匹斯山上最能代表感性的神祗。
他纵情声色，沉溺风月，一生过得放荡不羁，尤其是失去了心爱的人以后，就再不把世间的任何事、任何规则放在心上了。
饮食男女，人各有欲。
她不是圣人，身体都已经向他投诚，又何须继续矫情。
至于庄清时——
陆怀渊说庄清时不在意。
或许她真的比自己懂事很多，又或许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便是如此。
事实上……
唐夜阖上眼帘。
庄清时在不在意又与她何干。
她不过是将她五年前对自己做过的事，又还给她罢了。
如此阴暗，如此堕落。
……唐夜觉得她在两种极端中挣扎着失去了方向。
明明对自己说过很多次，前尘旧事早就该放下。
明明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感到不甘和怨怼。
可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孩子，她的未来，都在五年前毁的干干净净！
放下，谈何容易。
要么说这个世界是真的残酷啊……
它总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绕一个圈，让你变成你最厌恶的样子。
……
越想越难以呼吸，唐夜索性抛弃了脑海里所有的念头，将男人的脖颈勾下来，仓促地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