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最后一枪正中靶心。射击训练室的隔间里，席勒缓缓放下举着手枪的双臂，把透明护目镜拿下来，用旁边的纸巾擦拭了一下。
娜塔莎从门外走了进来，拿起一旁的护目镜戴上，走到另一边的隔间里举枪。“砰！砰！砰！”连续三枪，高分通过。
“神奇女侠怎么样了？”席勒问道。
“如果我说她想通了，你肯定不会信。但她除了尽可能理解自己的处境，并将其利用起来之外，也做不了更多事了。”
“她是个半神。”
“这不重要。”娜塔莎缓缓放下了手臂，说，“如果她心里那些有关于蝙蝠侠的天真幻想，没有在她进入这种处境的那一瞬间彻底消失，那就永远不会消失。她也永远无力反抗。”
“这就是爱情吗？”席勒重新戴上露指的战术手套，用手指摩挲着另一只手手背上有些脱落的“FbI”字样边缘，重新拿起枪瞄准。
娜塔莎却转过身来，靠在桌子上看着身后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听着轻微的机械跳字声，说：“这不是爱情。但愿她能尽快认识到这一点。”
娜塔莎的耳机亮了。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她皱起了眉，伸出一只手越过隔间的挡板，用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弹了一下席勒战术马甲的肩膀，说：“别在这里消磨时间了，出事了。”
娜塔莎快步走出射击场，席勒也放下枪走了出去。他们一路来到基地大门口，黑色的宾利轿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你好，奎恩集团法务部代理律师。我需要面见我的当事人，来了解后续辩护的相关事宜。”
“抱歉，中央情报局没这规矩。”娜塔莎皱着眉说，“你谁都不能见。”
“这是你的答复吗？”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说，“那我不得不请你见见这位——知名西海岸媒体评论家肖诺恩先生，曾经在他的个人访谈节目当中揭露了有关伊拉克战争中中央情报局的十二条秘闻。”
娜塔莎还想说些什么，席勒走上前给了她一个眼色。她抱着胳膊站在原地不说话了。席勒走上前和那位律师握了握手，说：“你好，FbI特别高级探员席勒·罗德里格斯，是在这次事件中配合中央情报局特别调查小组工作的特别探员。很高兴认识你。”
“我要见我的当事人。”
“当然没问题。但在联邦法律中，所有被指控行使间谍行为或有间谍罪的嫌疑人，在调查过程中不得与外界有私自接触，除非我们能确定，与其接触的探访者没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你觉得我会通敌叛国？”
“你的造访太突然，我们并未对你进行过调查。但在你的介绍当中，你身后的这位肖诺恩先生，具有相当大的嫌疑。”
“什么？”
“在伊拉克战争期间指责并披露中央情报局的绝密工作，如果你不是间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正常的、合法的媒体工作，我们通过了电视台审批……”
“哪个电视台？”
“许多个，我的节目在至少20家电视台播出过。”
“那只能证明这20家电视台也有通敌叛国嫌疑，而不能证明你是无辜的，先生。”
席勒缓缓后退两步。律师以为他是要让他们进去，可他刚往前迈了小半步，席勒就直接从腰间抽出了手枪。“砰！”的一声，鸣枪示警。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两人飞快地蹲下，双手抱头。席勒给娜塔莎使了个眼色，娜塔莎按了一下耳机，说：“查尔，三秒钟之内带着你的外勤小组滚过来，不然我就把你派去新墨西哥州。”
楼梯口呼啦啦地冲过来一队特工，三两下就把人给铐上了。另外一队人走过去检查他们的车子。
“蝙蝠侠有给你交代过吗？”席勒皱着眉，看着娜塔莎说。
娜塔莎轻轻摇了摇头，说：“一切麻烦都让我自己解决。我先找人查查这个奎恩集团是什么来头。”
两人一起往楼上走。席勒一边把枪放回去，一边说：“你这么卖命，他到底给你开了多少钱？”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娜塔莎之前告诉过他她要了什么价了，转过头去不说话。娜塔莎却轻轻弹了一下舌头，然后说：“目前看来很值，探员先生。”
“我说了，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绿箭侠坐在审讯室里，看起来比任何人都理直气壮，他说，“我希望你们准确评估奎恩集团在联邦经济体制内的分量，然后再来说我有间谍嫌疑。如果蝙蝠侠决定舍弃神奇女侠，那么他也得同时舍弃我。你们最好不是擅自替他做了这个愚蠢到家的决定。”
审讯员拍了一下桌子，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席勒和娜塔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很不配合。”看起来经验十分老道的特工说，“我知道这次的工作与以往不同，不能轻易使用刑讯逼供，连给点教训都不行。但我还是要说，以往我们碰到这种硬茬子，最好的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先给他两拳。”
娜塔莎挥了挥手。特工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绿箭侠，带着其他人出去了。席勒坐到了绿箭侠对面，娜塔莎站在他身后。
“你好，奎恩先生，你的律师刚刚来了。但很不幸的是，他带来了一个具有通敌叛国嫌疑的媒体人，现在他们已经一起被拘捕了。”
“你想说什么？”
“奎恩集团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需要你回去，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派来一个这样擅作主张的蠢货。”席勒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静，他的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看着绿箭侠的眼睛说，“你真的觉得靠他们就能坚定地站在蝙蝠侠的对立面吗？”
“我不是要站在谁的对立面，我只是想站在正义的一方。他对神奇女侠的所作所为，永远不会得到我的支持。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更大的利益，这样近乎于污蔑的轻率举动，都让他看起来邪恶又疯狂。”
“我不是来听你评价他的，先生。我只是来帮你更深入地了解你现在的处境。你认为你表达的这些看法对神奇女侠有帮助吗？”
“当然，前提是你们让她知道，我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
“你知道我们不会的。”娜塔莎补充道，“特工本来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让所有人感到自己孤立无援的存在。哪怕他们抱在一起，也会感觉自己像是孤独地摔在了雪地里。”
“是的，而蝙蝠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当这样一群人的头儿。”绿箭侠十分不屑，“如果这是他要的，等他回来我亲自给他鼓掌，就不劳你们冲着我摇尾巴了。”
席勒和娜塔莎对视了一眼。
“怎么？终于还是想给我一拳了吗？”
席勒站了起来，说：“没这回事，先生。我们向来文明执法。”
绿箭侠好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人在那里放肆地大笑起来，然后发现两位特工完全没有配合他的意思，忽然又沉默下去了。
“帮我给神奇女侠带句话吧。”绿箭侠在他们两个人走出房间之前突然开口说，“想想天堂岛，想想她的姐妹和母亲。”
席勒关门的手一顿。在门缝之中，绿箭侠看到他轻轻点了点头。
“奎恩集团是个麻烦。蝙蝠侠要我拖住他们至少一周，但现在才第二天，他们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娜塔莎站在走廊上说。
“那就去给他们找些麻烦。”席勒看着她说，“找人去查查谁坚定地要把奥利弗·奎恩捞出来，围着他的家和公司查超速，给他车上塞点违禁品。对了，记得及时封路，西海岸有太多飙车小子了。”
说完，席勒快步朝着走廊尽头走去。娜塔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
娜塔莎冷哼一声，放在脸颊一侧的手指轻轻勾了勾，然后才按上耳朵上的耳机，说：“让菲欧娜和波图去西海岸，给奎恩集团找点麻烦。现在就去。”
一小时后，娜塔莎走出韦恩大厦的电梯，在顶楼的办公室里，见到了西装革履的阿卡姆蝙蝠侠。对方没有任何风尘仆仆的感觉，每一根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奎恩集团的执行总裁出车祸了，你干的？”
娜塔莎立刻皱起了眉，说：“你觉得什么飞机能在一小时之内从这里飞到西海岸？”
“也就是说你还没动手。”
“没有。”
“那就是联邦调查局。”阿卡姆蝙蝠侠把杯子轻轻放下。
“该死的。”娜塔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一只手叉着腰转了一下身，说，“席勒说让我给他们找点麻烦。”
“查超速？违禁品？”阿卡姆蝙蝠侠微笑着说，“你觉得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会给别人找这种麻烦的人？还记得他上次给咱俩找了什么麻烦吗？”
“人死了吗？”
“没有，重伤昏迷。”阿卡姆蝙蝠侠摇了摇头，说，“我猜他很快会打电话过来问我要不要永绝后患。”
“你怎么想？”
“我不能这么对待奥利弗。”阿卡姆蝙蝠侠说，“奎恩集团本就在去年经历了一次破产重组，他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把集团给挽救了回来。他一直是我的加州新政的重要支持者，他对联邦和对正义联盟来说都很重要。”
“要让他知道这个消息吗？”
“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把他带过来。我要亲自和他谈谈。”
娜塔莎飞快地走进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拿起一旁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然后说：“你疯了吗？！没经上司允许你就敢动奎恩集团？！蝙蝠侠明显不打算对奥利弗做什么，你这么做只有可能……”
“只有可能什么？被推出去背锅？特工不就是干这个的吗？”电话那头的席勒轻笑了一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来美国的时候加入的是中情局，你在那里升不上去的原因可不只是因为你是个苏联人。”
娜塔莎咬着牙骂了一句，挂断电话，一把把手机摔在了副驾上。她一撩头发，一踩油门，车子“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回到基地的时候，席勒还在咖啡机前泡咖啡。他把马甲脱了，就剩一身浅蓝衬衫。怒气冲冲的娜塔莎冲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微微往后仰着上半身，打量咖啡机上面的按钮。
“怎么了？”席勒回头转身看她。
到嘴边的话来了一个180度漂移。娜塔莎低了低头，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说：“蝙蝠侠真把你推出去背锅，你打算怎么办？”
“说是你让我干的。”席勒的语调依旧很平静，“他让我配合你工作，我自然只有执行的份儿。”
娜塔莎瞪大眼睛看向他。
“他是不可能把你推出去的，所以我自然也会没事。实在不行，等一切结束之后说你是克格勃就行了，反正也没冤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