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国王，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听见这一句话的林炎，面色悄然一滞。
云雀决然不会随意说出这句话，可如果她说了出来，就证明她一定知道一些林炎所意料之外的隐秘。
林炎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云雀，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不动声色，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看见林炎的反应，云雀舒了一口气说：“果然是这样吗……其实，这都是我猜的啦，凭借一丝丝的线索。”
“你说。”林炎淡淡道。
“那天我们从驿馆出城了之后的第二早，你不是又回去了王宫吗？直到晚上都没回来，孙猴子耐不住便去找了你，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那猴子回来后，便嘟哝道：什么国王，师父被一只蝎子精迷得鬼迷心窍了……”
“后来女儿国国王再送你出城的时候，猴子的一句暗语，又证明了此时的国王是人类。”
“我虽然不知道该如何由妖身变为人身，但我知道这个过程艰险无比，且代价惨重，如果那女王短时间内进行了这样的转变，那送你出城时绝不可能一脸谈笑风生，而猴子的火眼金睛从来不会看错人。”
“还有就是你与女王相互之间的态度，之前的女王，是人都得看出来，对你那叫一个如胶似漆，但当时的那种态度，最多也只能算是若有好感。按理说女儿节那会就想跟你以假乱真成亲的女人，到那会儿都上床了我都不会有丝毫的奇怪……但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疏忽起来了？”
云雀的分析与证据看上去有头有理。
“如果我说是女王丢失了关于我的记忆了呢？”
林炎平淡地反问。
“那难道你也失去了关于女王的记忆了吗？”
云雀悄然问道。
“……”林炎以沉默作答。
“那天出城时，你的举止其实更引起我的注意，那种虽然明面上谈笑风生，有礼有节，但实际上对女王的态度更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你虽然竭力掩饰，拼命地张开笑容，但眼角还是残存了一丝‘忌讳’，说难听就是，你在嫌弃拥有这副皮囊的女王——”
云雀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针见血，直接扎在了林炎的心头，让他被迫又回想起了往日的忧伤。
“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云雀的语气悄然间弱了不少，因为从林炎身上溢出的那种淡淡的，却歇斯底里的伤痛，就连她都可以嗅到。
“我没想怪你，毕竟是你凭本事猜出来的，我没理由责备你。”
林炎用手指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将说话的声音变回平淡的样子。
“看上去，你好像很喜欢那个人。”
云雀瞥了一眼林炎，装作无意地说道。
“或许吧，我至今分不清我对那个人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样的，是爱，亦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救赎，想要保护……月颜是属于唐僧的，小婉姑娘是属于金蝉子的；而我，我不是他们，我只是林炎啊。”
林炎说着，语气越来越弱。
云雀静静地听着，双手摆在身后，饶是平常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
“我感觉，妙善这丫头对你的喜欢虽然没有那么沉重，但也未必会输给那个人，和尚你一定要珍惜好这个女孩儿，毕竟凭你这屌丝，这样的桃花缘不知是修了几辈子得来的。”
云雀看着林炎身畔安睡的妙善，怀着一张意味不明的神色说道。
“我竟然会被自己的仆从教训……”林炎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片刻，继续缓缓的，但却是无比坚决地说道：“有些宝物在身边的时候没有知觉，一旦失去，才能从痛心中感受昨日的余温，追悔莫及……这种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听着林炎的语气，云雀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但愿一切如你所愿吧。”
“从离开女儿国的那一刻，我便下定了决心，我失去的宝物，我一定会一件件地，不计代价地追回来；而从现在起，我也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我所珍视的人在我的面前黯然离去……那三个徒弟是，妙善，还有云雀你也是。”
林炎悄然攥紧了拳头。
云雀听到，情不自禁地红了脸，默默把身子背了过去。
“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的话，就好了啊……”
她的嘴巴轻轻喃喃道。
“话说回来，云雀你对贫僧到底是作何感想呢？是喜欢？还是喜欢？”
林炎抬起头，突然问起。
“哈！？和尚你脑子也瓦特了吧？本姑娘对你可没有妙善的那种意思，劝你不要再瞎想了，本姑娘喜欢的可是美男帅哥啊！虽然你长得也还凑合，勉勉强强吧，但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而且你这张脸看久了吧，对我也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云雀半认真半牵强地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慌忙说道。
过了一会儿，等她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才继续悄声开口：“……本姑娘对你啊，顶多就是一点点的亲，亲情吧……就像，嗯，就像是喜欢对哥哥恶作剧的妹妹，之类的感情吧。”
“当，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比喻！不是说真的！和尚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云雀一惊一乍地反复说到。
林炎在云雀面前，难得露出了一丝认真的笑容。
“都说了，只是比喻了……”
云雀有些后悔把话说出来了，林炎这幅笑容在她看来怪尴尬的。
就像一个成天冥顽不化的孩子突然被温柔以待了一样。
“好好好，贫僧知道了，就算是如此，贫僧也一定会珍视你的哦，说到做到。”
林炎浅笑着，用平常的语气，说着郑重的承诺。
“睡，睡觉了！真的是，突然之间说什么嘛，怪尴尬的……”
云雀突然扭身，体态僵硬地“大摇大摆”离开了。
但是那一晚，云雀却是彻底地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照上了山岗时候，昨夜打开了一个心结的林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完全清醒过来的妙善，回想起昨晚自己干得“蠢事”，现在看见林炎反倒是躲得比兔子还快。
其他人脸上也大都挂着倦意。
看着有些懒散的一行人，林炎重新展露了取经路上久违的微笑，大声说道——
“准备出发了，全都给贫僧打起精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