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长得像爸爸，凤眼狭长上挑，笑起来像个孩子，阴鸷起来妥妥的反派，如今他留着寸头，右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看起来更不像好人。
温岁岁往锅里下着肉，淡淡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霄只有高中学历，早些年除了在网吧打游戏就是上街打架，又在监狱里待了三年，这种情况很难找到工作。
开网约车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的脾气并不适合服务行业。
“听你的意思”陆霄凝眸睨着她，“是想摆脱我？”
“……”温岁岁表情挣扎了片刻，忍着骂人的冲动往锅里夹肉，隔着氤氲的水汽，陆霄唇角上的笑越发邪魅。
“告诉你，温岁岁”陆霄眸光里狠意渐深，“你杀了我爸，毁了我全家，这笔账，这辈子都别想跟我算清。”
“想摆脱我？”陆霄冷哼一声，“除非我死！”
温岁岁夹了片肉放进碗里慢条斯理的蘸着调料，“陆霄，要是想让我杀人偿命，你现在立马动手杀了我，一个大男人别总揪着我杀你爸的事叽叽歪歪不放。”
“法律都判了我无罪，你没资格批判我。”
当年温岁岁爸爸跟陆霄爸爸不知因为什么起了冲突，那时候温爸爸把温岁岁送到精神病院后就躲了起来，陆爸爸为了逼温爸爸现身，到医院把温岁岁绑到了天台。
没想到陆爸爸无论怎么打电话发信息，温爸爸都不愿意出现。
陆爸爸扬言要让温爸爸后悔一辈子，居然试图强了只有十岁的温岁岁。
当时的场景温岁岁已经记得不太清晰了，只记得当时有个大哥哥过来救她，三人扭打中温岁岁拿刀桶进了陆爸爸身体里。
十岁的温岁岁力气不太，陆爸爸的伤口并不深，不巧在陆爸爸有心脏病，加上情绪激动，抢救过来后没多久就死了。
温岁岁抬头看他，只见他手上死死掐着手机，整张脸像是埋进阴影里，“让你死未免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承受比死还沉痛的代价。”
“随便你吧！”温岁岁轻轻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到他面前，“这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六个零。”
这钱还是前一天顾梦觉给她的。
“陆雪的病我问过医生了，病情基本已经稳定了，后期可以用国产的药，费用会便宜很多。”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见陆霄和陆雪一次就让她回忆一次十二年前的事，就如同把旧伤口重新撕开，这样的疼她不想再承受了。
去他的赎罪，她现在只想麻木地活着。
陆霄看了看面前的卡片，掀着眼皮瞥着面前显然已经长大的小姑娘，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果然是做足了准备”他毫无负担地收下东西，“只是摆脱我这种事是我说了算，放心，除非我死，不然我还是会时不时找你的。”
“随便你吧！”
反正好不久后就会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谁也别想再烦她。
刚吃完走出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温岁岁掏出来一看，果然是顾梦觉。
说实话她现在有点怵顾梦觉那些极不正经的撩拨。
她叹了口气装没看到地将手机塞回口袋。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低沉的气泡音带着几分委屈幽怨，是很难在顾梦觉身上出现的，而温岁岁却笃定面前的人就是顾梦觉。
温岁岁抬眸看过去，顾梦觉穿着驼色大衣、黑色高领毛衣，看起来温柔又挺拔。
让她脑海里有了‘抱上去应该很舒服’的想法。
温岁岁与他对视不答反问，“看到我了，为什么还给我打电话？”
“就是想看你还愿不愿意接我电话”顾梦觉双手抄进大衣口袋，啧了啧不太高兴道：“没想到你真这么没良心，不接我电话。”
“……”温岁岁要疯，心说您能别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吗？
“小叔叔给你一个补偿机会，陪小叔叔去游乐园玩吧！”
温岁岁可算知道他为什么把话说的那么暧昧了，她拢了拢大衣，冷冷拒绝，“不去！”
“我要是告诉你，我从来没去过游乐园，你会不会可怜我，陪我去啊？”顾梦觉道。
“不好意思，我去过”温岁岁扯出个假笑，“不想再去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顾梦觉又开始摆长辈姿态，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去过就不能陪小叔叔再去一次吗？”
“……”温岁岁慌神了片刻。
他……这是在撒娇？
顾梦觉见她愣着，也没管她同不同意直接抓着她的手往前走。
温岁岁眸光落在被抓着的手上，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温岁岁觉得自己是冷静的，最起码在他撒娇的时候她还是冷静，没想到下一秒她居然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各种找茬不办离婚手续，各种嘘寒问暖，总在她眼前转悠……
她会有这种猜想，很正常。
闻言顾梦觉步子顿住，回头看她笑得妖孽又戏谑，“你这么问，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就知道问了也白问，温岁岁斜了他一眼。
顾梦觉含笑跟她对视，许久才道：“你想多了，沈夏想让我陪她玩，我没玩过，怕在她面前丢脸，找你彩排一下。”
“……”
她就知道。
知道归知道，伤害归伤害。
这个温岁岁特别清楚，却想不通顾梦觉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要这么对她，
在他眼里，她就是没有感情、没有情绪、没有脾气的木头人吗？
她不是啊！
她有血有肉有感情，会伤心会生气……
想明白这一点时，她发现已经被顾梦觉按在了副驾上。
温岁岁回过神时，顾梦觉正挑眉看她，一副等着她做什么事的表情。
“？”
顾梦觉皱眉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凑到温岁岁那边指尖勾住安全带往下拉。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温岁岁呼吸滞住，而顾梦觉像是故意在撩她，手指拉下安全带却迟迟不肯扣上。
就那么将她笼在夹着淡淡烟草味的木质香气中，属于他的气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