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依旧安静。
“呵。”谢舒冷笑，她觉着自己对待他们着实太过于仁慈，“明珠，明日在他们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按上同样的配置。”
顿了下，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勾唇道：“或许，再加点料会更有趣。”
谢舒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命明珠将她所有的东西全部换成新的，安安稳稳地坐着。
学堂内的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谢舒想要做什么。她方才的话他们听不明白，但隐隐约约清楚和今日他们的恶作剧有关。
夫子踏入门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环视了许多眼，发现那些时不时地朝谢舒扔纸团的人突然安静了，低头看着书卷，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
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两日恐怕有大事发生，得多加小心。
九月的天，风云多变。
一个时辰前还万里无云，一个时辰后便乌云密布。老天似乎发了怒，乌云直逼帝京城。
明珠带了伞，但谢舒不喜欢打伞，愣是提着裙摆赶在下雨之前跑回了家。
简单扒了几口饭，谢舒便钻进了书房，足足一个时辰没有出来。
辛慕苑打着伞站在门外，问明珠：“她今日在书院又受欺负了？”
明珠如实回答，并将谢舒让她带回来的小蛇给辛慕苑看。
“这么多？”辛慕苑拧眉，数了数，大概有七八条。
这么多条藏在垫子下面，却故意露出几条，恐怕是为了让谢舒发现，掀开垫子吓唬她。辛慕苑望向书房，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把这些蛇放了吧，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换成毒蛇。”
明珠：“……”
是，小孩子没什么坏心思，但是你有。
她将盖子盖好，尴尬地笑笑，道：“其、其实这些也足够了。”
“是吗？”辛慕苑摸着下巴，一副愁容，“那泡点什么药能让它们达到毒蛇的标准呢？我得给丫头想个毒死他们不偿命的法子。”
“不用了吧！”明珠慌忙拒绝，留了一脑门子的汗。
约半个时辰过去，谢舒终于兴高采烈地从书房里出来，与辛慕苑打了招呼之后直接去了房间睡觉。
辛慕苑失落地望着她的背影，道：“看来她已经想出了反击的办法，我的毒药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真、真可惜啊，哈哈……哈哈……”明珠擦掉脑门上的汗，轻轻呼出一口气。
主人当真是野惯了，杀人怎么可能不偿命？说好了要让自己的女儿当一个平凡快乐的小丫头，差一点就偏离了轨道。
夜色当空，雨在后半夜停下了。
迷迷糊糊中，明珠感觉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人刹那间弹跳起来，抽出枕头下的匕首，警惕地盯着门，耳朵感受着四周的动静。
不多会儿，一团小小的身影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明珠认出此人正是自己的小主人谢舒，方才松懈下来，将匕首重新放在枕头下面，光着脚丫下床将灯点开，柔声问：“少小姐，您怎么这么晚来我这里？”
谢舒神秘兮兮地说：“不晚啦！都已经寅时了，我爹都已经起床准备上早朝了！”
“已经这个时候了吗？”明珠有些走神。
不知不觉，她的生活里好像只剩下了谢舒，辛慕苑与谢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了出去，并对她没有任何的打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作息竟然已经跟着谢舒开始走了。
明珠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她有些想念辛慕苑的怀抱了。
那个女人总是如此。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刻意做，等到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原来她们的渴望与期望都已经实现了，却无人想起是在什么时候。
“笨蛋，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讨喜啊……”明珠嘀咕。
谢舒眨眨眼，凑近了些，不解地问：“明姨，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明珠擦了擦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没有睡醒。少小姐，距离上学还有一会儿，你不要回去再睡会儿吗？”
“不睡啦不睡啦！我今天故意醒这么早的！”谢舒笑嘻嘻地说，她的模样让明珠想起了曾经贼头贼脑的辛慕苑，那副狐狸模样与辛慕苑算计人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明珠突然觉着有些好玩，就连对谢舒的秘密也充满了兴趣，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谢舒对明珠的这个反应非常满意，她拍了拍自己的小桶，道：“他们不是喜欢恶作剧我吗？那咱们就让他们好好体验体验恶作剧！”
明珠秒懂她的意思，笑道：“但是，一个桶，怎么够呢？”
一仆一主相视，贼贼地笑了起来。
这日，谢舒成了学院里最早来的学生。她的身上有些脏，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也不差什么，只是没有前两日那般华丽。
也是因此，来上课且经过她的同学们总要多看她一眼，愣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刚坐下，头顶的面粉搀和着一条黑黢黢的蛇砸下来，把人吓得嗷嗷乱叫。一时间，学堂里乱成一团。
谢舒看着恐惧到嚎啕大哭、哇哇乱叫甚至是尿裤子的他们，高兴地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这番闹剧直到夫子来了也未结束，然而，夫子只是淡淡地看了眼，什么也没说，继续上课。
有耐不住性子的人立刻起身，怒指谢舒，哭着向夫子告状。然而夫子只是冷笑一声，问：“昨日你们欺负谢舒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夫子的话顿时唤起他们昨日的记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又有人反驳道：“可是欺负她的人又不是我们，她的怨气又为什么要报复到我们的身上！”
“哦，是吗？”夫子来了精神，问，“看来你知道昨日恶作剧的人是谁，那谢舒问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瞧，你要是说了，不就那一个人遭到报复吗？当然，你现在说也不晚。你说，昨日的恶作剧，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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